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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连梦幻山水间

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08月28日11:41 深圳晚报

  热热的暑期就要结束,这也意味着舒服的日子即将和自己无缘。假期里人们喜欢做什么,问问周遭的人们,许多人去旅游,有的人访友,其实更多的人还不是呆在家里,舒服地吹着空调,卧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管怎样,暑期正是大舒心的时候。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可以由着自己的意愿,任性地晚晚地睡,哪管它月上中空,更敲子时。第二天,应了妈妈“太阳晒到屁股”的名言,还是也懒得起,眼睛睁开一条缝:哎,还早呢!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慢地起身,洗漱弄清爽了,发一会儿呆,端着咖啡,打开电视,似是而非地看着,体会着时间悄悄地流逝……这样的慢节奏,性急的妈早就叫了:浪费时间。

  长辈总是说,勤劳是中国人的优秀传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那八旗子弟,已经荒废了。每当说到这时,我仿佛感觉到有人扼住了喉头,喘不上气来。

  可是不管怎样,每逢假期,总是野心勃勃地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前,眺望着幻想着,渴望着把我的星星之火点燃祖国大好河山。

  终于,扔下所有的一切,跑到阳朔。飞机起飞,轰隆隆地,把深圳甩得远远的,只剩下一点点,像小小的一盘棋。蓝的海,黄的土,绿的山,似乎从没有这样可爱。

  下着小雨,沿着漓江,顺流而下,烟雨蒙胧中漓江如梦似幻,远处有奇异山影重重叠叠,近岸还有水牛散漫地游游荡荡,一派原始的田园风光。

  到了阳朔,发现原来是个小镇子,青石板的地面被人踩得光滑圆润,满街都是小铺子,一家连一家,卖的都是有关民俗的东西,像中式衣服、中国古董等等,多数是讨外国人喜欢的民粹,这倒也没有什么稀奇。有许多老人坐在街道边上,兜售他们的绣球,据说是刘三姐的绣球。同行的张先生一片恻隐之心,没有侃价买了一位老太太手里的全部绣球,价钱还是便宜。

  街上都是游客,满镇子都可以听到咕噜咕噜的外国话,金色红色棕色纯黑的头发在阳朔午后的阳光下,到处飘扬。

  我们找到了一家宾馆,新加坡人开的,干净,设备完善,好像三星级宾馆。

天黑以后,我们开始寻找那条著名的西街。

  到底是外乡人,我们迷路了找不到这个只有3万人口小镇的小街。难怪,旁边都是小店,只是仔细看,才发现店子格局不同,卖的东西不一样,陈列商品的方式不一样,这几样都有着十几二十年前国营店的气息,许多多年不见以为随风消逝的商品,在这儿发现了踪影。

  农民的担子里装的是个大的紫葡萄,饱满的黄皮,摊子上卖的是米粉,黄豆、辣酱、笋干、香葱……这大概是阳朔米粉。正是吃晚餐的时间,令人惊奇的是,镇子上的人吃米粉是在塑料大棚里,是最简单的那种,竹竿挑着透明塑料布,衣着朴素的当地人在昏暗的街灯下低头吃着,经历过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人大可以到这里怀旧了。

  刚刚转过这个塑料大棚,我们赫然站在一条灯光明亮的石板街上,这个转折太突然,人群一下子不同了,衣香鬓影,咖啡飘香,各色长短的头发、蓝的绿的眼睛、光滑的女孩背脊闪着光溢着彩,好像幕布换了,空气立刻活跃了起来。

  西街,不到两百米的街道,一家家都是咖啡馆小旅馆,挺地道的咖啡馆,首层是情调咖啡馆,兼卖中西点心饭食。楼上是旅店,按照干净舒适的原则,朴素无华,从二楼的阳台可以看到西街和来往的人群,好像意大利的街道。

  据说这里有许多外国人在经营咖啡馆,做一些简单而地道的西式

美食,有的还娶了当地的女孩安了家。这里有法国两兄弟,有美国人,有
马来西亚
人等等,小小的国际社区。

  夜晚的西街,人头涌涌,桌子摆到了街上,漂亮的桌布铺好,蜡烛点上了,满街咖啡乳酪的味道和香烟味,渺渺的是爵士乐,街灯描绘着中式建筑的轮廓,远处依稀是闻名的阳朔奇特的喀斯特山影,神秘得好像眼前的景色都是空想的梦境。

  西街和不知名阳朔街道就这样相交着,当地人和西街人就这样好像井水和河水似的,两不相干。他们的生活也是这样不相交,熙攘的西街,来自西方的生活方式,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着,只是经营着小小的旅店咖啡馆,看着美丽的阳朔山水。当地人端着米粉一边吃着,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太懒了,只会下午晒太阳,晚上喝咖啡,没出息。有本事的人都到外边去了,不少阳朔人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甚至到了外国,而外国人却到了阳朔。

  东西方就在这里交汇。关于勤劳与懒惰,出人头地与自我实现,就在这里混淆了。这样的交融在别的地方同样发生,像洛杉机,唐人街里华裔勤勤恳恳地日夜劳作,而美国人一到周末就消失在海滨;像巴黎,一位中国人辛苦埋头在皮具场、制衣场里,开了一家有名的超市里,而近在咫尺的艾菲尔铁塔十几年却一次都没有去过,从没有一个休息日;而巴黎人谁要剥夺他们的假日,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以为假日是他们天赋的权利,谁也不能拿去。

  金黄头发的老外喜爱阳朔,爱的大概是它悠闲,那好像永远是假日的气氛,还有它奇丽的山水如梦似幻,特别是在晚上,瑰丽得好像天堂,在天堂里悠悠地体会它的美是他们喜欢的境界。

  是见多不怪,我们似乎对美好的山水失去了敏感,经济是个重要的因素,这里还有别的什么。直到现在,老妈还在不厌其烦地说,“会休息的才会工作”。言下之意休息只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别说是中国人,就是近邻日本人也是这样的观念。据说日本人是世界上最“工作狂”的人,有事没事也要加班,早点回来还会被太太视为没出息,因为大家都一样,你怎么和大家不同呢。还有,日本人到外面喝酒,也是呼拉拉的一大帮,如果是一个人会被视为苦闷在心。东方人集体主义的哲学在此发扬光大得淋漓尽致。

  休闲这个概念是新鲜的,如今有了比以前多得多的闲暇之日,不像从前好不容易一个星期日,喘口气还来不及呢。如今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当工作不只是为了生存,如何度过多出的假日,便成了生活质量的标志。

  就像西街,老外们懒洋洋地在阳朔的太阳下喝着咖啡,没多少野心,只想着品味生活本身的快乐,比如彼得梅尔,在广告界辉煌之后,坐在普罗旺斯的山上看着他的狗狗发表意见;而阳朔的百姓则在忙着赚钱,很少到西街品茶,向往着大城市的样子……

  这让人想起一个说烂的故事,一个华尔街俊杰和一个乞丐的故事,他们殊途同归,却同在海滨沙滩晒太阳。值得注意的是,当一个人的生活态度、生活追求和别人不同时,大家对这个人的看法是十分有意思的。东方人是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要通过别人对自己的肯定来肯定自己,要出息,要光宗耀祖,于是大家显得好像是拷贝出来的;西方人强调个人意识,自己认为是好的就做下去,所以才有野心勃勃的华尔街俊杰,和散淡的彼得梅尔,怎样的生活追求都可以获得别人的尊重,才有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

  走在阳朔,眯着眼睛看风景,看人物,胡思乱想,心情平静。西街真是个有趣的地方。你不妨去看看。(胡同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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