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旅行团导游眼里，白哈巴只新疆是一个小村庄，甚至，连村庄也算不上。在我们去询问的那天，导游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说：“你看，就这么几座房子，没什么好玩。”于是，我们对跟团走彻底失了信心，决定自己去寻找地图上的那个小点。

　　从哈那斯下山，当车开进一条岔道，司机说：“你们看窗外，不像一幅画吗？”车走进了一片树林，两旁是高大的白桦树，因为秋天还没到，树干在绿叶的背景下显得特别地白。

　　我们进了村庄。一条不宽的路，两边是小木屋，尖顶，原木结构。我们住的那一家，据说是村子的首富，有一辆吉普车，还有几十只羊，一个小商店。因为经常有画画、摄影的人来，她家也有一个名字叫团结接待站。(二)

　　白哈巴边防哨所由白色的围墙包围着。高高的哨楼上有两名持枪的哨兵在巡视，这架势，我们只在电影里见过。

　　那时，正是晚饭后的时间，有很多士兵在院子里散步。4个女孩的身影出现时，他们全体转头，原本我们以为会像自己期盼的那样雄赳赳地走进去，可毫无预兆的一场大雨，马上打得我们风度全失，集体逃命。

　　我们不由分说闯进了办公楼，将拦截我们的士兵抛在身后。走进接待室，4杯冒着热气的茶摆在桌上，一个小个子士兵进来说：“我们指导员说请你们在这里避避雨，喝杯水，然后离开。”如果我们的拜访就以这种方式收场，我会抱憾终生的。

　　指导员的办公室在隔壁，敲完门，我说了一声报告(这都是警匪片里看来的)才走进去。首先，我向他出示了身份证、教师证，表明自己的游客身份，他看来有些怀疑，问我们从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干什么。我非常真诚地描述了哈那斯的美景和对边防军人的崇敬，要求一定要向他们献歌。同行的小杜，美声唱法出身，特别擅长唱军旅歌曲。20分钟后，我终于以耐心和诚心说服了指导员。一场小型的歌会开始了。

　　小杜的歌声在四面是山的旷野中，格外有穿透力。我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她：充满激情，饱含真诚。士兵们依然坐得笔直，全然没有了刚见我们时的生涩。空气中有些湿湿的味道。对我们的人生来说，也许不太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面对这么多双渴望、纯洁、真诚的军人的眼睛歌唱。

　　大雨过后，一抹奇异的彩虹挂在天空。那样大的弧度，从一坐山头到另一坐山头。空气中充满着雨后树木伸展的气息、泥土呼吸的气息，这才是我心中的白哈巴。(三)

　　在高高的哨楼里，我们通过高倍望远镜看到了对面哈撒克斯坦的土地，以白哈巴河为界，河中心就是中哈边境线。那只是一条不过一两米宽的小溪，水刚刚没脚踝。我们沿着一条小路，向边境线走去。一路上，阳光无限美好，在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除了哨楼上的士兵，再也没有人。再往里走，一大片白桦林出现。树干还是耀眼的白，可以想象，秋天来临时，白桦树叶变红、变黄、变棕和这白色的树干之间会产生怎样奇异震撼的效果！(四)

　　方参谋给我们讲边防军人的生活。在白哈巴，诞生了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比如某个军嫂下山时正逢大雪封山，半年都在山上没去上班；比如某个军嫂为了看丈夫，部队不惜动用直升飞机；比如某个

　　临走的时候，方参谋让我们等一等，然后拎着一袋像石头一样重的水果跑过来。车子开动时，他站在路旁朝我们挥手，我们都沉默了。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五)

　　回来已有一个多月了，始终忘不了这段经历。其实，旅游真的不是为了看风景，那些进入你记忆的，永远是和人发生的故事，有了这些人和事，风景才变得完美了。

　　我们将和边防战士的合影做成了瓷杯寄给他们。指导员打电话来说，我们的信、照片、礼物都在全连传阅。他们还说，没想到生活在深圳的女孩如此重情意。(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