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是瑞士表替瑞士在全世界作着永久的、卓有成效的广告，瑞士政府倒不太飞来飞去地推介瑞士表，不过一国一地的产品，说到底是一个地方自然造化和人文精神的凝聚，到了瑞士一看，哇———那里就像瑞士表一样地精巧细致。

　　这是小城比尔，四万人口，在瑞士中部，离苏黎世、日内瓦、洛桑和首都伯尔尼都不过百十公里。她没有机场，只有火车站，背倚一座小山，靠近一个大湖———比尔湖，湖里出一种比尔鱼，据说在瑞士有名气。我尝了一次，不见得特别鲜美，主要卖点可能在无污染。

　　像欧洲许多火车站一样，比尔火车站有高大巍峨的主楼，气派的广场，内有小超市、鲜花店、书店、快餐店等，进站不必检票，所以我每次都能长驱直入。双手插在兜里，在夕阳西下的站台上徘徊，看看那口怀旧的大钟，欣赏自己长长的影子，显然在工业时代，也有诗情画意。

　　这里的火车四通八达，巴黎、柏林甚至莫斯科都能去。一早，周围城市的人都会乘火车到比尔来。清晨，尽管是9月，吹气也能成雾，那个早晨，一列有三节车厢的火车又进站了，只下来一位乘客，一位年轻的女郎，裹着长长的风衣，步履匆匆地出站穿过广场，钻进一家餐馆。当我踱过时，看到她坐在临窗的大玻璃后面，悠然地夹着一根香烟，一杯咖啡冒着热气。

　　小城比尔也有内外环路，每一环都有合抱的大树隔离，树带总有二、三十米宽，铺满了厚厚的落叶。鸟儿啾，松鼠跳。山水汇成小溪，穿过小城，河床铺满大卵石，肥壮的野鸽飞飞停停，大概它们很富足。

　　我们的瑞士朋友云石，就是小城的市民。他还带我们去看一条街，一条微型的香榭丽大街，高档店铺鳞次栉比，当然最多是钟表首饰店，但高级百货店也上档次。我还在一家大卖场买了几包花籽，希望把这里每幢房子、每个窗台上都有的鲜花带回家乡。

　　云石祖籍不在比尔，父母也不住在比尔，但他对比尔表示满意，“这里和苏黎世、日内瓦不是一样吗？”他操着在台湾学来的汉语，向我们耸耸肩。那天我们正在比尔湖边一家餐馆吃鱼，邻座有一位欧洲人请一位中国人吃饭，这里临近欧洲核子中心，那里聚集了来自五大洲的核物理学者，云石说，科学家们经常驱车到这里来尝河鲜。

　　比尔还有一个可以俯瞰全城的高山餐厅，一个规模很大的体育中心，四周是风景如画的乡野。尽管对比尔满意，但云石说它不过是瑞士一个普通的小城，也是欧洲一个普通的小城。回国一年后，意外地接到云石来电，说他已住到洛桑去了，在一家杂志社供职，想来华采访，“我成为你同行了！”他大笑着，但他终究没来。又是一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云石现在是否还在洛桑，对他们来说，有这么多的大小城市，飞到哪里都一样吧。□ＧＵＬ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