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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温泉之旅

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04月17日12:59 新浪生活

  Introduction

  来日本两年多了,一直想去伊豆看看。上大学的时候读了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正是跟书中所写的“高等学校学生”差不多的年龄,也有些“令人窒息的忧郁感”,一读之下很有共鸣。后来又看了电影,翠绿的山林、清澈的溪水、少年男女朦胧的爱情,更觉得凄美动人。

  这个月终于完成了论文答辩,可以轻松轻松了,和老婆商量了一下(俺家是老婆大人掌权),决定来一次伊豆之旅,追寻伊豆舞女的足迹(哈哈,够酸吧)。周二从东京出发,周五晚上回到家,四天三夜。原来的计划是从北到南纵穿伊豆半岛中部,山路尽量徒步,平原或者风景平常的部分搭乘电车或bus,按照旅行手册上说的—“walking半岛伊豆”。最终没有走到伊豆最南端的下田市,也没完成预定的徒步距离,不过我还是非常的满足,本来随心所欲就是自助旅行的魅力嘛。一路上的风景可以说是美不胜收,自然和人文的交相辉映,正宗的日本料理也让人回味无穷,当然还有传统的日式旅馆—《国家地理》选出的“一生中必须看一次的51个胜地”中“人间天堂”之一,不过,如果问我什么是最好的,我会毫不犹豫的说—露天温泉(日语“露天风吕”)。当我泡在河津川溪水旁岩石间的温泉,仰望青翠的山崖中“大潼瀑布”飞流直下落入幽深清冽的潭水,在瀑布溅起的雾气和温泉氲氤的水汽中,不禁有“不似在人间”的感觉。人和自然原来可以如此的调和,难怪日本人说温泉是他们“心的故乡”。

  一直不喜欢写游记,一方面是懒,另一方面,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命题作文写怕了,到哪儿玩一趟回来,就得写一篇“游后感”,吭哧半天写一些“瓦蓝瓦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之类的话。长大了,觉得旅行是纯粹个人化的东西,就像“爱山者见山,爱水者见水”(是这么说的吧),同样的风景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是心灵的东西,有点像禅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这恐怕也是许多旅行者走遍世界却很难付诸笔下的原因。能说出来的永远不及心中感受到的。不过来驴坛这么久了,还没有正而巴经交过作业,从各位驴子那儿得了不少教诲,这次算尽点儿义务吧,把我自己的伊豆之行说说,给来日本自助游的驴子参考参考。日本旅行指南之类的书和小册子数不胜数,每个地方都有详尽的介绍,伊豆这种旅游胜地更是多,俺写的纯粹是个人感受,准确的功略之类还是参考旅行手册。俺是学理工的,写东西不在行,就按平时写论文的办法,Introduction --> Experimental section 1,2,3,4(Results and Discussion就写一起算了)-->最后再来个Conclusions,如果能写到最后的话。

  Experimental section

  Experimental section 1:从东京到热海

  本来这一周,我和我老婆都有事儿走不开。星期一晚上一盘算,虽然学校放假了,但如果这星期去不成,以后更没空了,一咬牙,走…于是她打电话请假,而我也只好缺席两位大人物的演讲了(一位是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一位是剑桥来的名教授)…哈哈,不好意思,简直是贪玩丧志。

  星期二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踏上征途(又想起了小学写的作文)…

  先说点儿题外话,俺家住在东京湾旁边的一个半岛上,一个叫作台场的地方,在东京一提起来,日本的年轻人几乎都会瞪起眼来,“台场?真潇洒呀!”,因为这个地方是新开发的东京临海副都心,建筑、设施全是新的,而且又是海滨游览地,有很多娱乐设施,被称作东京“情侣的天堂”。其实对我们住民来说是有苦说不出,不说买东西贵又不方便,单这交通就够受的,通往这个地区没有地下铁,只有一条游览窄轨电车线,票价贵得离谱,通常东京地下铁160日元可以坐很远,坐这条线(yurikamome)从我家附近的“台场海滨公园”到东京市中心的“新桥”,只有四站,12分钟车程,要310日元!简直是抢钱…我们这里的“住民自治会”(可能相当于国内的居委会,不过是住民自发选出来的)最近发起了签名活动,上书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这家伙是个右翼分子,有军国主义倾向,是个混蛋,不过给普通东京市民办了不少实事儿,在东京市民中还挺有人气)要求降低票价,如果成功,来这儿玩儿的驴就能省点儿银子了,哈哈…

  跑题了,话归正传。从东京到伊豆旅行一般有三条线(下面贴了一张伊豆半岛的地图),东线:沿伊豆半岛东海岸,热海-->伊东-->伊豆高原-->稻取-->河津,旅游手册称这条线路为“dynamic view”,地形变化丰富,特点是:陡峭的断崖、被称作“伊豆的瞳”的高原湖群、太平洋的眺望,温泉和美术馆也不少;西线:户田-->土肥-->宇久须-->松崎,被称作“sunset seaside”,代表的景色是骏河湾的落日、北望富士山,有很多奇石怪岩,据说“渔师料理”(就是渔夫吃的菜,大概原料比较新鲜,做法比较朴素)也很好吃。

  我们走的是中伊豆路线,三岛-->韭山-->伊都长冈-->修善寺-->天城河津-->下田,被称作“历史和浪漫满溢的路线”,奈良时代开始以修善寺为中心建了很多的庙宇和古城,天城山隧道沟通了北伊豆和南伊豆,《伊豆的舞女》就发生在天城山到下田的路上,现在被开辟为一条旅游线,叫做“伊豆踊子步道”(踊子就是舞女的意思,日语的汉字很有些中文的古风),电影《伊豆的舞女》也是在这里拍的,我是上大学的时候坐在露天电影场看的,电影比书是差远了,心理描写太难表达,不过青山绿水的风景给我印象极深,我们也是冲着这条线来的,天城山是伊豆半岛的最高峰,1400多米吧,由于是海边的山,相对高度还是可以的,有一条“伊豆山稜线步道-天城纵走路course”,起点是修善寺附近“虹的乡”,越过天城山附近的几座山,终点到“天城高原golf场”,旅游手册上标为“面向上级者、长距离hiking course”,全部走下来大约3-4日,一路上很少商店,需要带水和食品,我真想走这条路啊,可是考虑到我老婆可能受不了,还是没有选择,有老婆真麻烦啊,哈哈…下次吧,和体力好的男驴一起走。

  日本的旅游业很发达,就算已经到了车站也可以马上委托旅行社(大的车站附近有很多)安排,不管几人,随时可以走,更方便办法的是直接买JR铁道公司(日本最大的铁道公司,原来是国营的,亏损,后来私营化了,扭亏为盈)的set旅行券,包括来回车票+旅馆住宿(日本的观光旅馆一般包括晚餐和早餐,check in一般下午2点左右,check out上午10点左右,“连泊”一般有优惠),到了目的地,旅馆会来接站。我们是想自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又是旅行淡季,不想预定旅馆。第一次去伊豆,虽然已经搜集了不少资料,我还是担心不够用,在东京车站附近的书店花了800日元又买了一本伊豆箱根地区的旅行手册,后来发现纯粹是多余,除了增加负重没有一点用,因为我们每到一处,不论车站、旅馆,到处都可以免费得到当地的旅行册子,远比书上写的详细。伊豆半岛是旅游胜地,如果到边远的地方恐怕就需要自己带了。

  从东京到热海有很多电车可以选择,旅行团大多坐专门的特快列车“SUPER VIEW踊子号”或者“踊子号”,比普通车速度快又舒适,但要付“特急料金”,我们穷学生当然要省钱,坐普通车,1890日元,省1000多日元,也就2小时左右到热海。我知道热海也是读日本的小说,叫《金色夜叉》,大学时候读的,情节全忘了,只记得里头的男主角叫“贯一”。对日本人来说,提起热海就意味着温泉(要不怎么叫热海呢?哈哈…俺是望文生义),离东京又比较近,一日游很方便,不必住宿,又在海边,东京人来这儿疗养度假的很多,也有不少在这儿买了别墅。据说温泉的种类很多,疗效各异,对症下“汤”的话(日本洗澡水叫“汤”),对身体有好处。

  我们出了站,看着人来人往的街,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拿了一些热海的小册子,正在研究,看见对面一位老者在一张桌子后头坐着,好象是问事处的样子,我们赶紧过去向他打听路线,原来热海的“旅游部门”和店铺搞促销活动,借给来这儿的游客一个计步器,从车站开始走一条路线,每经过一个景点在纸上盖一个戳,走到头把计步器还给工作人员,7000步以上可以参加抽奖,我觉得这倒是个办法,让游客别偷懒多走几步,多逛街,可能会多卖些东西,不过这日本人也够天真的,要是游客把他的计步器拿走了怎么办?最少也值个一千日元吧,看来人家不担心这个,我想这种活动在中国可是开展不起来,有多少计步器也不够用。我们问清楚了路,不想走他们的路线,只想线抓紧时间去参加这里正在举行的一个“梅花祭”,所以没要他的计步器,他还在后头唠叨“走走试试吧”,天真可爱的老头。

  热海有一种老爷车作游览bus,坐着可以到小城的主要景点,红色的很漂亮,不过我们是打算慢慢逛逛,没坐车。背着包走在热海窄窄的街上,到处可以看到从两边房子里冒出温泉的热气,甚至可以闻到硫磺味,看不到一家工厂,看来这个城市全靠旅游业了。有意思的是税务所、电力所、法务所的房子后头都冒热气,看来在日本这些部门也都够腐败的,挑了有温泉的地方盖房子,难道工间休息的时候公务员们集体泡温泉?哈哈…天下乌鸦一般黑。

  “热海梅园”在西热海,“来宫”站的附近,还没到梅园,远远看到一座小山,山顶一座巨大的(对比路边的小旅馆)的圆柱状建筑,山上挂着几个大牌子,上书“西热海Hotel”,我们早上起得比较早,我老婆一直喊累,我灵机一动,想起在旅行册子上见过这家旅馆,好象很有名,每个册子上都能见到它的介绍,价格还算公道,得了,“穷家富路”,出门腐败一次吧,就住这儿了。我们爬上山,来到大堂,问了问价格,13000日元/人/晚,包括晚、早饭,酒店的各种温泉免费,带露天温泉,我拿出旅行册子来看,14800,哈哈,还能省1800/人,好,定了,可是时间还早,下午两点半以后才能check in,没关系,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逛梅园。

  热海的“梅园祭”每年1月中旬-3月中旬,所谓“祭”(matsuri),原来表示“得了自然丰富的馈赠,感谢老天爷”的意思,现在逐渐成了旅游的项目,就像中国的“梅花节”、“风筝节”之类。这种活动热闹是热闹,我觉得意思不大,爱逛街的女孩子可能喜欢,我最喜欢的是“祭”的时候在露天的棚子里,男女老少吃着小吃,喝着木桶装的清酒(樽酒),气氛很好。可惜我们不是星期天来,星期天樽酒“饮放题”(随便喝不要钱),我只好要了瓶啤酒和两杯“甘酒”,这甘酒很便宜100日元/杯,我一喝,哈,原来就是米酒,跟上大学是经常喝的武汉的米酒类似,不过不冲水,甜、浓,热热的当稀饭喝了,要了煮鸡蛋、烤鱿鱼、烤玉米算是午饭。梅花还不错,满山遍野的,红的、白的,还有黄色的中国腊梅,盛开在一条很清的山涧两岸,小姑娘见了可能会想起“梅花三弄”…我咔里喀嚓给俺老婆留下“倩影”…啊,顺便说一句,得感谢狡兔的《如何使用傻瓜相机》的文章,俺可是好好学了两着,今天四卷胶卷洗出来,效果好极了,每张都出来了,没有把人照虚的,我们玩的几天天气也好,看了自己照的片子,有点想进兔子的摄影俱乐部的意思了,哈哈…

  尽情在梅园附近逛到下午,小吃吃了一堆,小酒喝了一肚子,晃晃悠悠爬上山入住酒店,进到房间喝足了水,带上浴巾,趁太阳还没下山直奔酒店的大浴场,啊,向往的“露天风吕”,俺就要进去啦…这酒店的浴场很有名,号称热海地区最大规模,比标准游泳池要长,圆带状的,由于地势高,可以边泡边看海,夕阳之下,看点点渔帆…慢,有点夸张,俺是近视眼,就看见几条大船靠港,没看清挂没挂白帆…总之,天气不错,落霞映红海面,还是很美。舒服的时候时间过得就快,太阳一落山,天一下子就黑下来了,温泉的水不停的冒出来,俺泡得越来越热,于是大发豪情,学着旁边的大爷们,光着身子站在山顶吹山风,脚下是陡峭的悬崖,山下是点点的灯火,真凉快呀…

  晚饭相当丰盛,正宗的日本料理,喝了热的清酒、冰凉的生啤酒,当时觉得已经是最高享受了,在东京最少是5000元/人,不过第三天在传统的日本旅馆享受了更让我激动的日本料理,料理这一部分还是以后再说。所以13000日元/人,包晚餐和早餐,还算公道。

  吃过饭,我们从酒店的后山下去,一路上种了很多的水仙,开得正盛,香气扑鼻,用过的温泉水冒着热气流下山去,看着真可惜,如果能把这部分热量利用起来发电或取暖就好了,热海人用温泉真奢侈啊!我们一直又从来宫走到热海的海边(距离不短,要走1小时左右),陪我老婆逛了个商场,买了瓶化妆品,在黑灯瞎火的街上走了走就回酒店了,然后又泡温泉到12点以后才睡觉,皮都泡软泛白了…

  Experimental section 2:从热海到修善寺

  第二天一早起来先去西热海Hotel的“家族浴室”泡温泉,就是夫妻或一家人专用的温泉浴室,进去从里面锁上门,不受干扰。日本的温泉浴室基本都有shampoo、肥皂之类的用品,都是免费的。有种黑泥肥皂很特别,用黑泥加活性的酶制做的,据说可以去掉皮肤的角质层,有美容效果,用起来是挺舒服,如果想买的话,酒店的商店有,700日元一小块。在餐厅吃了自助早餐,早餐很丰盛,肉类、面食、水果、牛奶、果汁,居然还有广东风味的白粥,我老婆喝了说“米怎么这么碎啊”,我说这才正宗,用碎米做的。还有荔枝,可能是冷藏的吧,味道一般。我的经验,旅行的时候早饭非常重要,吃得好走路才能保证体力,千万别贪睡懒觉误了早餐,何况酒店的自助餐很丰盛,多吃些肉类甚至能坚持到下午4、5点钟。

  吃完饭,check out,一看帐单,29000多日元,前一天晚上的酒水1600多,再加5%的消费税,贵!(在日本不管任何消费,5%的消费税一般是跑不了的,除非排档和小商铺,所以只要在日本消费,就是纳税人,公务员包括警察就得好好服务,他们可都是花着纳税人的钱)后来我又查了旅行手册,这家酒店应当12000日元/人可以拿下,淡季背包客去了,完全可以讨价还价(日本一般没有讨价还价,也不用付小费),这也是后来两天找旅馆得出的经验,不过要注意观光旅馆要收10%的服务费,讲价的时候问清楚价格包不包括service charges。在日本住酒店一般都要预约,所以如果当天酒店有空房,他们是很难租出去的,这对背包客是个有利的因素,反正他们的房间闲着也是闲着,可以狠狠地杀价。西热海Hotel地址是:〒413—0032热海市梅园町1-1电话:(0557)81-1111

  坐JR电车到伊豆中北部的城市“三岛”,300日元左右。一般参加旅行团走伊豆中部路线的话,不在热海停留,直接到三岛。这里还是平原,看上去没什么好玩的,我们没出站,拿了些中伊豆的旅行资料,直接转“伊豆箱根铁道”南下。按照我的想法,一到山区就开始步行,也想看看有名的长冈城和长冈温泉,所以只买了270日元的票(坐日本的电车,如果不能确定在哪儿下车的话,就买最便宜的票,到了目的地有“自动精算机”可以补票,或者找车站的人精算就可以了,没有逃票罚款一说),我老婆是想直接到修善寺。上了车,我们商量了一下,又研究了一下刚刚从三岛车站得到的中伊豆旅行指南,发现长冈前一站的“韭山”城正在举行“草莓狩”(就是买张门票,进草莓大棚里自己摘着吃,吃饱为止。日本经常有“苹果狩”“桔子狩”之类,既卖了水果,满足了游客的好奇心,又不用费劳力采摘、运输、贩卖,实在是一举两得,不过对游客素质要求比较高,不怕游客吃得多,就怕遭贱果树),我们决定尝尝自己摘的新鲜草莓是什么滋味,女士大多喜欢吃水果,俺老婆也不例外,当然是非常赞同。

  到了韭山站,拿了旅行指南,发现这里有北条家(日本幕府时代的大诸侯,大概是元朝吧)的庙和古城,北条家好象实力很强大,把镰仓幕府的第二代将军都抓起来软禁了。最近NHK的“大河drama”节目演《北条时宗》,里头有个中国内蒙古的演员演元朝皇帝(忽必烈?),场面拍得不小,有很多跟中国有关的故事,里头那个北条时宗也很神气,好象跟抗击元朝侵略有关系,其实要不是飓风,蒙古的十万大军早就征服日本了,据说这是蒙古军远征世界100年中唯一的一次失败。(references:金庸的《射雕》后记“成吉思汗家族”)俺看了一集就看不下去了,说话咬文嚼字、全用敬语,听着费劲。俺的历史知识不行,知道点儿日本历史基本上是玩《太阁立志传》、《信长之野望》等游戏得来的,说得可不一定对,有研究的专家、大驴们请不吝指教。

  我们出站的时候,铁道员问我们是不是要去“草莓狩”,去的话在车站可买票,原价1300日元/人,打八折,看来这地方草莓是旅游重点项目,我们在车站买了票,没赶上去“草莓center”的免费bus,也没租自行车就步行,顺便逛逛这个小城,北条家的老窝在另一个方向,时间紧就不去了,哈哈,贪吃贪吃。小城阳光明媚,老人在运动场打门球,小学生晒得黑黑的,笑容看上去也比东京的小孩灿烂,见不到高楼大厦,路边搭着塑料大棚种着蔬菜水果,宛如到了国内的小镇。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来到当地旅游部门认定的两家“草莓center”之一,验了门票被领到一个大棚,领到一个小小的塑料盒子,一边是蘸着吃的炼乳(日本人口味甜,吃草莓蘸炼乳,儿童吃法),一边放果蒂。规定不许蹲下(怕伤了植株),得弯着腰摘,俺这是头一次,手又笨,摘的时候生怕把小花和小草莓碰掉了,用两只手,手忙脚乱,俺老婆的老家在烟台,有过“草莓狩”的经验,后来干脆我光吃,她替我摘,哈哈,有老婆真幸福。这里的草莓个儿大、甜,日本地产的水果蔬菜大多是绿色食品,世界第一贵(东京一小盒草莓500日元,也就150g左右,一个西瓜能卖到5000日元以上),不过也好吃,很少瑕疵,味道也好,科学栽培,也不用担心农药。一直吃到吃不动为止,也不到一小时,也好,就当午饭了。

  吃完草莓赶回韭山车站,正看到一辆开往修善寺的电车停在站上,来不及买票了,给铁道员一说,他手一摆先上去再说,冲到车上,车就开了,松了口气,心想日本的铁道员真不错,有人情味,一转念,坏了,我们没票,出站的时候咋办,还不得让我们从头开始补,跟我老婆一说,我老婆说没事儿,到站跟车站的人说清楚就行了,日本人讲信用,客人说什么都相信,我还是将信将疑。到了修善寺,我到窗口补票,说我们赶时间从韭山上车没来得及买票,铁道员一句二话都没讲,给我们补了韭山-修善寺的票(310日元)。当时让我感慨万千,在国内乘车,规规矩矩地买票还被盘问来盘问去,在日本,客人如此的被信任和尊重,类似的事儿我在日本也遇到好多,确实感到这是个信用的社会。最近听说史玉柱还钱的事儿,都在赞扬史,我想这本来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是中国现在太多人和企业没信用,这件事才显得有新闻价值,可喜还是可悲呢?

  说到这儿,我不由地想来点儿discussions。去年寒假回国的时候,我和朋友聊起日本,我还没说几句日本的好话,他们就开始臭我,说我“完了,忘本了,快成汉奸了”,我感觉很不舒服。在国外生活其实更盼望中国强大起来,就像“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日本我也碰到过歧视中国人的情况,虽不多,但每次都非常愤怒,觉得不仅是自己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更是中国人的耻辱,前两天看了日航歧视中国人的事件,我就想那些乘客怎么当时那么老实呢?要是我当时受到这种种族歧视,我会跟他们拼命,凭什么?!过去侵略中国,就是中国人太老实、没本事,现在还想欺负人?!

  可是,另一方面,我在日本也感受到日本有很多好的地方值得我们学习,而且大多数的日本人对中国人还是比较友好的,特别是受过较高教育的日本人,很多人觉得1000多年以来中国是日本的老师,只是近一百多年,日本才超过中国。有一个统计,80年代初,日本人有80%以上对中国有好感或很有好感,由于80年代以后大量中国人来到日本,有一部分素质不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甚至犯罪,到90年代末,这个比例下降到50%,但是,同时期中国人对日本有好感或者不讨厌的只有10%左右,令人震惊的事实,两个号称“一衣带水、友好邻邦”甚至“同文同种”的国家民族会敌视到如此地步,在提倡全民族和解的21世纪。

  John Lennon在他的《Imagine》里唱“imagine there’s no countries/ it isn’t hard to do/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be as one…”,当我看到他在反越战的集会上在白色的钢琴上奏响他的“Imagine”,当我看到广场上千万人齐声高唱“Give peace a chance”,我能体会到他们所追求的和平。

  在日本我们有一位“先生”,今年已经81岁了,他白手起家创立了比较成功的事业。现在年纪大了,说话有些重复,每次和我们谈话,必定要提起周恩来,他说“中国出大人,日本净出些小人。周恩来当年免除了日本的战争赔偿,日本才能有今天,中国对日本是有大恩的,日本欠了中国很多很多”,他70年代就去中国(从深圳进关,从南到北一直到沈阳),一直想在有生之年为中国做点什么,素昧平生的我们在日本也得到了他的很多帮助。在生活中我们也遇到不少对中国友善的普通日本人。我想过分宣扬民族主义并不是好事,日本固然有太多可恶的政客甚至现在还不能正视侵略的历史,对于我们来说历史固然不能忘记,但不应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重要的是如何奋起直追建设好自己的国家,让老百姓都过好日子,生活得更好更自由。

  对不起,完全跑题了,一胡扯就刹不住车,要是高考作文的话,得被判0分,好在是网络,有什么说什么,不过驴坛的兔大人管得也很严,挂在嘴上的是“与旅游无关的,删”,哈哈,俺是不守规矩的驴,犯戒了,对不起…俺当年在广东看香港电视听到黄沾(上雨下沾)说他自己的优点是“勇于认错、决不改过”,哈哈,深得我心…

  书归正传。修善寺是伊豆地区最古老的温泉地,有众多历史遗迹,有镰仓幕府第二代将军“源赖家”的幕,这位倒霉的将军18岁为躲避战争出家,后来给关到修善寺(城市名)的修禅寺(庙名),23岁时让北条时政给暗杀了。这里也是文人墨客常来溜达的地方,夏日漱石、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等等,有不少文学碑。

  我们逛了一个叫“赤蛙公园”的地方,是一个文学家在这里看到一只赤蛙掉进溪水里的一个漩涡,奋力挣扎最终力竭而死,作家写了一篇散文《赤蛙》,后来在这儿建了个公园,成了旅游点,哈哈,这种旅游点十个里有九个不值得去,除非是名人的fan。不过我推荐一个地方,“伊豆最古的汤”,约1200年前,有一位在日本各国之间(战国时代?)溜达的大和尚“弘法大师”(弘什么法?),有一次在修善寺的“桂川”遇到一位正在给生病的父亲洗澡的孝子,老和尚大受感动,说“天儿太冷了,我给你弄点儿热水吧。”(我的想象),于是用随身带的“独钴”(tokko,据说是一种佛具,这汉字也忒怪,那时候的人知道什么是“钴”吗?Kailash有兴趣可以考证考证是种什么佛具,是不是鲁智深用的方便铲)在石头上一凿,涌出一股温泉,然后向这对父子传授了温泉疗法,这一处温泉就叫“独钴的汤”,是修善寺温泉发祥的汤。我们试了试水温,吓了一跳,这“汤”从河中间的一块巨石中涌出,烫手,起码50度以上,不可思议,水量还挺大,因为地方狭窄没法在这儿泡,要洗也只好撩着洗,就这么白白地流入桂川,看来修善寺的人用温泉比热海人更奢侈了。

  从修善寺车站到修善寺温泉距离不近,乘bus10分钟左右,我们是步行,有点后悔,沿途就有个小庙值得一看—年代久远,有些1000年左右的古杉树,虽然锻炼了身体、省了车费,但也吃了不少灰,意义不大。修善寺温泉还有一处有名的温泉,叫“驴汤”…哈哈,假的,叫“筥汤”(hakoyu),全木结构的大浴室,旁边有个纪念夏日漱石的木楼,我们差点儿进去泡泡,便宜,350日元,如果住在附近加盟旅馆的话,150日元,随便泡。喜欢人文历史的可以在这里的庙里多看看,很多,修禅寺是最大的。

  走在小街上,两边净是日本传统的旅馆,木结构,年代久远,好多木头都发黑了,估计当年美国的飞机没炸这儿。有名的旅馆大多带自己的庭园,传统日本式的,圆圆的小小的灌木、高大古老的松柏、溪水、石灯,一进去扑面一股凉气,里头的人全穿和服、奏着舒缓的古琴曲(日本叫“和曲”,不知羞耻,难道不知俺中华还有“高山流水”,难道“广陵散”真的“从此绝矣”)。我们路过一家旅馆,大门和围墙爬满了青苔,里面古树参天,正好出来一位“欧巴桑”穿着和服出门折梅花,我们还真动了念头在这儿住下,一问,已经没有空房了,后来查旅行手册才知这里是有名的“新井旅馆”,按照日本天平时代的样子造的,有一个称作“文化财”的“天平大浴堂”,要有空房我们也住不起,最便宜也要3万多日元/人。

  还有一家小旅馆,日本叫“民宿”,这是一种家庭旅馆,价格便宜,有家庭气氛,但没什么服务,自己铺床,吃饭得自己收拾碗筷,名字叫“福井”,我们爬上几十阶台阶问了问,女将(日语老板娘)80岁以上的欧巴桑,6500/人,包晚、朝餐,“素泊”(不包餐)4500/人,我们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在这儿住,因为正好是下午3点多,还想再走几个地方,但是可能就走远了赶不回来。这个价格算比较便宜了,还可以讲讲价(日本人不习惯砍价,砍得过分会被认为是一种侮辱),适合背包客,“温泉民宿福井”,电话:(0558)72-0558,带男女别露天风吕。

  我们从桂川河谷爬上一座小山,往“虹之乡”方向走。在修善寺车站看到出租别墅的广告,打电话问了问,最低4000/人,两个人租一室一厅带温泉浴室的别墅10000日元可以拿下,可以自己做饭、洗衣服,我们说走过去,别墅管理公司的人说“不可能,太远,你们也找不到路,除非自己开车或搭出租车”,我们说没问题,有地图也可以问,他们还是不相信,说“5点下班,五点之前能到的话可以办手续”。所以,我们想边逛边往别墅方向走,小山顶有一片有名的梅林,在这里歇了歇脚,喝了杯“甘酒”,打听了一下,被告知步行需要40分钟以上,还要爬坡,而且那里是别墅区不通bus,走,一定争取在5点之前赶到。

  这地方还真够偏僻的,正是旅游度假的淡季,别墅也很少人住,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途中经过一座老人之家,我还以为是大饭店呢,非常豪华,大概很贵吧,日本老龄化问题严重,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和老人一起住,宁愿花钱送到老人之家,这里的看护是很专业的,条件也好,可我总是心里觉得别扭,家再破那是自己的家,亲情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赶到那家别墅出租管理公司的营业点已经下午4点3刻了,工作人员见了我们大吃一惊,问我们真的是走来的吗。拿了钥匙,他们给我们一个不透明的和三个透明的垃圾袋,仔细告诉我们垃圾分类,走的时候扔到指定的垃圾场,把钥匙还给他们就行了。

  这家公司的人也真懒,也不带我们去房间,就从楼上指了指给我们看,让我们自己开门。这些别墅建得还算漂亮,五颜六色,像小孩搭的积木。进了门,真不错,不愧是别墅,有钱人住的地方,一句话,高级,家具是泰国进口的,又厚又重(红木?),微波炉、冰箱、全自动洗衣机、电视、空调,灶也是微波的,碗碟也重得要命,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挺新鲜的是房顶镶嵌立体声音响,有遥控器可以接收几百个台的调频广播,居然有一个台专门播放海浪声,是夜我们就是枕着潮声入眠的,浪漫吧,可惜是假的。我们来的这一天不凑巧,附近的supermarket休息,附近的饭店也因为是淡季关门了,我们只好又步行将近一小时在一个小商店里买回方便面、火腿肠、花生之类,小店太小,不能卖酒类(在日本经营烟酒要许可证),没办法,只好买了两罐“甘酒”(一路上净喝这种类似稀饭的米酒了)。

  店里的欧巴桑看着天说要下雨了呢,果然吃过饭不久,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伊豆半岛多雨,但这是我们来伊豆后下的第一场雨,也是唯一的一场。我走出门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自动贩卖机卖啤酒,还想试试我新买的Jack wolfskin的Gore-Tex风衣效果如何,外面黑乎乎的,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马路上汽车飞快地驶过,我冒着雨顶着风走在漆黑的山上,这情景还真有儿像这件风衣的名字—“RHAPSODY”(狂想曲),哈哈……

  Experimental section 3:踊子步道和温泉天国

  第三天的旅程是最令我难忘的,也是中伊豆线精华的部分。中伊豆地区以修善寺为中心可以划分为南北两部分。北部以韭山、伊豆长冈、修善寺等为代表,在低矮的丘陵和田园中散布着众多的古迹;南部以天城山为中心,群山耸立,亚热带常青林枝繁叶盛,山涧瀑布川流不息,地理环境相对封闭,民风比较纯朴。

  在别墅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在浴室里泡了会儿自家的温泉,把垃圾仔细分类倒掉,出门看见别墅门前停了不少车,确实这地方开车来是最好的,步行实在太不方便了,不向步行者推荐。这个别墅管理公司的名字不是汉字,叫作“ねぎぼうず村”(negibohzu mura,汉字也许是“葱坊主村”?),电话:(0558)72-6236。

  没办法,只好走30分钟到最近的bus站搭车到修善寺车站,在bus站等车的时候遇到一位欧巴桑,和她聊起来,她原来也住在东京,岁数大了来到这里,说别的都好,自己家里也有温泉(日本温泉开采权要花钱买,不能随便打井),就是买东西不方便,看她自己背着双肩背的旅行包出门,也就是50多岁的样子,她自己说已经70岁了,让我们吃了一惊,连说看不出来,把老太太高兴坏了,一个劲儿说“真的吗?”,我们确实不是恭维,这老太太保养得真好,也许跟经常泡温泉有关,老太太看上去心情很好,上了bus,给我们指点附近的风景,快下车的时候,硬塞给我们600元的乘车券(当地政府发给住民的优惠券)让我们付车费(乘日本的bus,上车时拿一张标有站名的“整理券”,下车时按照距离付款,从我们住的别墅区到修善寺车站310日元/人),搞得我们很不好意思。

  从修善寺南下就没有电车通行了,我们搭乘“东海道bus”一路南行,渐渐进入山地,风景也越来越秀丽。旅行手册上标的“踊子hiking course”北端从“水生地下”站开始到南端的“汤野”bus站,全长13公里,步行大约4小时20分,包括途中在“河津七滝”观看瀑布所要花的1小时。所以我们就在“水生地下”站下了车。后来才明白,其实如果在前面的“天城越え”(amagikoe)站下车的话是最合适的,“踊子步道”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可能从“天城越え”开始走距离太长的原因吧(要增加1小时左右的路程),旅行手册的course缩短了距离,所以有时候也不能全按旅行指南上的来。

  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开头第一句就是“道路变得曲曲折折的,眼看着就要到天城山的山顶了,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阵雨已经把丛密的杉树林笼罩成白花花的一片,以惊人的速度从山脚下向我追来”,大概指“天城越え”附近,这里有好几个博物馆和文学纪念碑,还有很多饭馆、商店,可以休整一下、填饱肚子再走,因为淡季的时候“踊子步道”一路上没有商店饭馆,连摆摊的也没有,结果我们错过了在这里补充的机会,饿着肚子走到晚上才吃上饭,最难过的是路上胶卷用完了,只好放过了不少美景。

  这里还有个有趣的地方,叫“猪村”(inoshishi mura),“猪”在日语中专指野猪(英文:wild boar),家养的猪叫“豚”(buta),“猪村”旁边还有一家“亥的博物馆”,后来看旅行指南介绍天城山一带过去野猪很多,“猪料理”很有名,有世界唯一的野猪博物馆。周围的饭馆打着招牌,“伊豆名物-猪锅”,就是野猪火锅,有的店门口还画着野猪的尊容,写着“跑不了啦,野猪先生”,大有将野猪一网打尽的架势,俺这几年环保意识进步了不少(俺老婆是环境学专业),虽然没吃过野猪肉很想吃,但觉得滥捕野生动物不是件好事。不过晚上在落脚的旅馆里了解到,捕猎野猪是最近开禁的,以前一直禁猎。可能最近这“猪”的数量太多,或者人工饲养的,总之天城山地区的饭馆儿、旅馆都在大张旗鼓地宣传“猪锅”,最终俺还是一饱口福,味道嘛…稍候再说,嘿嘿,不好意思,不彻底的环保主义者。

  沿着“踊子步道”,穿行在密密的树林里,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山阴面有没化净的积雪,小鸟在头顶上叫着,天空蓝得透明,山谷里的溪水在乱石间跳跃奔流。即使还是早春,也满眼都是绿色,甚至在爬满青苔的石头上我还发现了一种通身翠绿的蜘蛛(?样子象蜘蛛)。山林里几乎没有游人,我们大声唱起了台湾校园歌曲,象两个春天去踏青的孩子。

  步行道有时候会和公路交汇,需要沿公路走一段,然后会有木牌的路标,指明“踊子步道”的方向,俺眼神不好,有几次差点儿走错了路,多亏俺老婆眼尖发现了路标,看来还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哈哈…山涧的水清极了,水很浅但流得很急,经常能看到瀑布,一般落差都不大,正是“三月里的小溪,哗啦啦…哗啦啦…”,真清纯的感觉,象小姑娘。

  这一带的溪水里种了很多的“山葵”(wasabi),就是吃“刺身”(sashimi)时候的作料,中文就叫辣根吧,号称“天城山葵的故乡”。别小看这东西,对日本人来说,是必备品,而且高级的刺身必须配新鲜的“生山葵”,一株(大拇指大小)在东京的市场里买到500日元左右。看来这东西很娇贵,要种在活水中。这里的山涧很多被开辟成梯田一样,铺了沙子,水在上面流过。我想中国的农民要能种点儿出口日本可发财了。

  走了大约40分钟,来到有名的“天城Tunnel”。现在公路走的是新修的,步行道这个是旧的,全长600多米吧,据说当年(1905年左右?)花了巨资(10万多日元?)修建,之前南伊豆的人北上必须要翻过天城山,隧道一通,“天堑变通途”。这里有另外一条步行道,通往天城山高原,叫作“天城八丁池hiking course”,是艰苦一些的山路。

  《伊豆的舞女》中写道,“…走进黑暗的隧道,冰冷的水滴纷纷地落下来。前面,通往南伊豆的出口微微露出了亮光。出了隧道口子,山道沿着傍崖边树立的刷白的栅栏,象闪电似的蜿蜒而下。…”哈哈,还是人家大文豪写得好吧。川端康成的这部短篇写得是好,很真挚朴素,也比较积极,一点也没有后期的变态心理。这隧道跟他描写得几乎一模一样,100年不变,我们在黑暗的隧道里快走到头,灯才突然亮了,可能入口处有路灯开关我们没发现,后来的人打开了。

  一过隧道就可以看见一处瀑布,叫“二段滝”,附近有个岔路,路标指示山下0.5公里处有饭馆和Toilet,我们从前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还没吃东西,急冲冲地下去,结果那小饭馆根本不开门,我们只好原路返回。这时候水也喝光了,包里也没什么吃的东西,饥渴难忍,只有继续前行。

  走不多远,看到路边的山坡上种了不少柑桔树,黄黄的桔子挂在枝头很诱人的样子,俺老婆说这叫“夏柑桔”,五月份成熟,不怀好意地提议“要不你去摘两个”,“什么?摘两个?那叫偷!‘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况偷桔子乎!断断不可!”,俺可是出身孔孟之乡、书香门第。又走了两步,俺也觉得受不了了,说“要不…我就摘两个?”咳,俺这志士当得也太软骨头了。打上大学偷菜农的毛豆起,俺好像还没再干过这种勾当,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四下望了望,弯着腰爬上坡,还好,俺穿着“狼皮”象“大青虫”(俺的Jack wolfskin是草绿色的),多少可以迷惑鬼子,悄悄摸到树下,不好,桔子树上矮的被人摘光了,得摘高的,俺学着小鹿纯子的“晴天霹雳”来了个“旱地拔葱”,我跳…俺老婆也真能添乱,在山坡底下给俺加油,高喊“顽强て~”(日语“加油干”)…把我急得,直向她打手势…跳了两下没够着,还是换了棵树,摘了两个又黄又大的,连滚带爬跑下山坡…能干吧,俺,胜利完成任务!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所在,急忙用水果刀切开,好,水分还挺足,扔进嘴里…啊,差点儿没把舌头吐出来,又涩又酸…(写到这儿,俺嘴里都有口水了,从不知道有那么酸那么难吃的桔子),还是咱古人聪明,早就知道这路边的果子没好东西。勉强吃了一个,宁愿饿着、渴着也不想吃了,另一个现在摆在俺家的电视机上,算是做贼一回的纪念品吧,哈哈…往山下走,柑桔树越来越多,而且发现成熟的桔子根本没人摘,落到地上都腐烂了,看来人家种的是观赏桔或者根本不靠这个挣钱(桔子在日本属于最便宜的一类水果),害得我紧张了半天,早知道就大摇大摆的摘了…

  沿着“河津川”下山,就来到著名的“河津七滝”(“滝”,是瀑布的意思)。说是7个,其实也是凑数,有几个叫“虾”、“蛇”、“螃蟹”的瀑布,落差不过五米,根本不值一看,我们正觉得有点失望的时候,来到了最后一个瀑布—“大滝”,要看这个瀑布,需要顺着一条青石路拾阶而下…

  说到这里,俺也学学说书的,卖个关子,喘口气。郑重声明:以下的部分是我这次旅行享受到的最好的,这个地方无论从哪方面说,我都认为绝对值得一游,按照《国家地理》的话说—“人间天堂”,我的体会,这句话并不算怎么夸张。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想说却一直忍到现在的。

  还没下到山谷底,就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瀑布是一路上见到的规模最大的一个,当然只是相对而言,比起庐山的三叠泉要小好几倍,高度大约30米、宽度十米左右,从半山腰一大块玄武岩石壁上飞泄而下,注入一汪碧水。石阶一直通到瀑布边,沿着溪流、青石的岸上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垒成的温泉池,白茫茫的水汽中有不少人正在泡温泉,这种河岸上的露天温泉叫作“河原的汤”,属于“野天温泉”。本想走到近处看一看,可半路有一个木门挡住了去路,原来下面的各式“野天温泉”属于这里的一家温泉旅馆—“天城庄”,真想泡泡这里的温泉啊。我对我老婆说,干脆咱在这儿住下吧,享受享受正宗的“野天风吕”。我们查了查旅行指南,每一种上面都介绍了这家旅馆,是有名的老铺、传统的日式旅馆。我们很担心价格,这样的旅馆还不得2万/人以上,来到旅馆的前台一问,果然,18000日元/人,我们说太贵了,正失望地要离开,前台的小姐满面笑容地问我们大概多少钱可以接受,我说1万以下可以考虑,前台小姐听了皱了皱眉,说要问一下,让我们稍等,进了里间,过了一会儿出来告诉我们最低的价格是12000日元/人,包晚、早餐,我一听,就冲这瀑布美景、野天温泉,就住这儿了。

  马上登记、开房,这家旅馆服务确实正宗,登记不需要押金,也不用先刷信用卡,不看任何证件,只要把地址填写清楚就可以开房,真是不可想象,简直没一点儿警惕性,要是客人写假地址登记怎么办?不结帐偷偷溜了怎么办?再捎带点儿房间的东西…咳,俺又瞎操心了,我想提供服务者给客人如此高度的信任,客人会觉得非常受尊重,不会降低自己的人格做出任何有损形象的事儿,起码我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日本的餐饮、旅馆等服务业就是这样,他们从内心里对客人怀着感激之情(没有客人,就没的吃),认为“为客人服务是没有尽头的”。(俺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东芝、三菱汽车、日航之流,对中国的客人就那么怠慢!)

  穿和服的欧巴桑把我们领进房间,礼貌周到、无懈可击,进门后我们脱下鞋,她一定坚持给我们放进鞋柜,看来这是制度,把我们搞得有点儿尴尬(走路出汗,鞋有点儿味儿)。进到塌塌米的房间,她为我们泡好茶,每人敬上一杯,替我们拉开靠窗的纸门,从房间正好可以看到屋外的一株樱花,有温泉的地方地气热,才2月22日,粉红的花已经开得很盛了,我们说这里的樱花开的真早啊,欧巴桑说,“今年天气冷还晚了10来天呢,您们真是有福气,樱花正开到7分,最美的时候…”

  在好心情中换上和式浴衣,很舒服的料子,中国进口的柞蚕丝织的吧。没带游泳衣裤,只好租酒店里的了。在寒风中一步步走下石阶,山谷里的风夹着瀑布飞溅起的水花,吹在身上还真有些凉。来到谷底,浴衣存放在河边的木屋,迫不及待地下了“汤”。躺在粗糙的青石温泉池中,感受着温泉带着起泡汩汩从身下冒出,在氤氲的水汽中仰望瀑布、青山、蓝天,难道还不算是“人间天堂”吗?

  天城庄各种温泉总共有29种,称作“温泉天国”确实也不为过,我们大约泡了有十几种,有一些因为是淡季没有开放,还有一个温泉的25m泳池因为保养,没有存水开放,实在是遗憾。除了可以看风景的河原野天风吕,还有一种“大滝”瀑布的“秘汤穴风吕”,在瀑布边的石壁中凿出深达30m的石洞,温泉就从石洞中涌出,钻进石洞,水越来越深,最尽头大约水深1米多,比较宽敞,可容纳7、8个人同时泡,水汽蒸腾,正好可以有桑拿的效果。俺第二天在这个洞里泡的时候,就俺和老婆俩人,得意忘形,扑腾起了自由泳,结果把脚弄掉一块皮,回家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女士可以试试室内的“药草风吕”,有五种,“当归”、“陈皮”、“薄荷”、“菖蒲”、“红花”(哈哈,俺照着资料写的),不过要注意这家旅馆室内风吕是男女混浴!而且不准穿游泳衣裤!俺和俺老婆都是夜里12点以后去的,还好没碰见人,国内的mm可能没这个胆子吧,其实也没啥,“心底无私天地宽嘛”…

  不好,越扯越长了,成“懒婆娘的裹脚布了”,本来还想把料理的部分写完,那就太长了,还是归到下一部分吧,让我从从容容地说说我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顿日本料理…

  Experimental section 4:日本料理和河津花见

  在“天城庄”我们不仅享受了“露天温泉”,还吃到了一顿难得的正宗日本料理。

  刚来日本的时候,我很不习惯日本菜,太清淡,烹调手段太单一,特别是不懂爆炒,记得两年前还在驴坛上还发过一通牢骚。吃得多了,慢慢地能品出点儿味儿来了。正宗的日本料理也跟日本的其他文化一样,讲究一种自然调和之美,不单追求味觉的享受,还要通过调动视觉、嗅觉甚至听觉,营造一种与自然协调一致的气氛,用什么食器盛什么菜,食物的摆法、形状、色泽,上菜的顺序,包括周围环境和人的举止态度,都有一定的要求,决不单单只是吃,可以说是一种综合的文化。

  “茶道”就是这种文化的经典(俺也没参加过正宗的茶道,也就是道听途说,以下部分参考《留日指南与会话》十六章“茶道”,徐一平编,高等教育出版社),讲究“和敬清寂”,追求一种自然之美,非完善之美,协调之美和瞬间之美。比如食器、茶碗,一定不用那种圆滑、精美的,而那种看上去很粗糙,甚至陶工的手指印还留在上面的却被视为上乘;挂的字画要求“雅拙”;插花当然要用鲜花,还要体现季节的变换;烧火要用炭,烧过后变作白灰。整个过程象一场艺术创作,“有”是暂时的,“无”是永远的;现世是瞬间的,寂灭是永恒的。

  嘿嘿,俺也掉掉书袋。其实,现在日本的年轻一代很少有懂这一套的了,也让麦当劳大叔给洗脑了。不过吃正式的“和食”还是要有些讲究,比如一般是“前菜”先上,人都来齐了,先“干杯”,要是宴会还得有人来一段客套话,再上“刺身”(sashimi,就是中国人说的生鱼片,也有不是用鱼做的,牛肉、马肉都有,据说九州有个地方的人还吃一种虫子做的,生吃!属于野路子),然后上别的菜,菜是每人一份、一种一种地上,吃的时候最好一样一样地吃完,好不断往下撤,别吃一口放那儿,摆一桌子,影响旁边儿的人。先上什么后上什么,一般有一定的顺序,配着吃的调料也有讲究,比如吃“天麸罗”(油炸的虾或者蔬菜、鱼之类。好像是从葡萄牙传来的,葡语tempero,现在成了日本料理重要的一道菜)要蘸热的“天tsuyu”(一种调料汁)。快结束的时候上米饭、酱汤(misoshiru),然后是水果、点心(dessert),最后上茶,表示结束,全套下来10来种吧,高级的更多。

  回想起来,为什么“天城庄”那顿“和食”那么好吃呢?大概有两方面,首先是饿了,一天没吃饭(就吃了个酸桔子),又长途跋涉,还泡了温泉,当然吃什么都香;另一方面,这里的东西确实不错,不是手艺有多高,关键是原料新鲜。

  一般来说,为什么名饭店的菜好吃,一方面是烹饪技术高,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客流量大,原料常吃常新;有些店,客人来的少,东西又不能不准备,往冰箱一搁就是半个月,手艺再高也做不出好东西,越不好吃,越没人来,恶性循环。我在电视上看过一个节目,有个小饭店,猪肉料理做得很棒,客人来吃,得排队,老板介绍经验说,我的秘诀就一条,肉都是用当天早上三点钟刚宰的猪,专门有人送。想起俺去北京的时候,喜欢吃魏公村新疆人烤的羊肉,那地方…,北京人都知道,脏乱差,可有一条:羊肉绝对新鲜,要中午去的话,街上就是羊肉市场,现杀现卖(惨不忍睹、耳不忍闻,mm和国贸里的先生千万别去)。

  又扯远了。说起烹饪,那一条最重要?说什么“化腐朽为神奇”,都是瞎掰,原料绝对是第一要素!只要东西好、新鲜,你想把它做难吃都难。越是好东西越不用多加工,自然的味道就是最好的。咱杭州的醋鱼,不就是水煮鱼加醋嘛,为什么好多吃过的人说不好吃,我觉得还是鱼不够新鲜;听说苏格兰也有类似的名吃(大马哈鱼?),刚打的鱼,用长铁盒装了,加水加醋炖。只有那种不新鲜的材料、不好吃的东西才必须多加作料猛烧。日本料理也体现了这一点,新鲜的鱼、肉,干脆生吃!最多蘸点酱油,配点山葵压压腥气。什么也不加,就用炭烤也很好,极品是“松坂牛”,这种牛据说喂啤酒,肉跟普通牛肉绝对不同,肥瘦相间一条一条的,口感极佳,嫩而不腻,一烤出油,香气扑鼻,上等的肉简直是天价,100克5000日元以上,俺就吃过两回,都是我们的日本先生请客,确实是人间美味。

  我们在餐厅落座,可惜这餐厅是洋式的,不是榻榻米,后来知道如果预约的话,可以给送到房间,在榻榻米上吃,那就更美了。我当然还是要了热的清酒,我老婆要了伊豆的特产“柑桔wine”。前菜很特别,有两条当地山涧的小鱼,炸过后腌的,类似熏鱼的做法,很鲜,还有一只比较小的腌章鱼。“刺身”是盛在一块木板上的,叫“舟盛”,当然配了鲜山葵,用个小搓衣板一样的东西磨碎(这种高难度的工作又交给了俺老婆,俺只管吃)。鱼是真新鲜,脆,做得也好,没有一点儿血腥气(制作刺身关键在刀工,小鱼的话不能开膛,比如我们吃的“鯵”,aji,中文叫竹荚鱼吧,不大,经常用来做刺身,一开膛血腥气就出来了。俺也买了一把做刺身的尖刀,经常在家里练习,刚有点儿小成,哪位驴来了俺也露一手)。伊豆半岛的海鱼是一定要吃的,新鲜,估计旅馆是现杀的活鱼,和东京餐馆的味儿不一样,东京有不少是用冷冻的鱼。“天麸罗”很特别,用小虾、樱花和面炸的,鲜,配上炸得酥脆的樱花叶子,十足的季节感。当然,还有俺早就忍不住要讲的“猪锅”,每人一只火锅,下面点火,野猪肉切的薄薄的和香菇、蔬菜一起下到锅里,底料是什么不清楚,野猪肉要比普通猪肉筋道得多,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硬,有嚼头、脆,肉味足,汤鲜,总之好吃。俺老婆饭量小,吃不了的全给我了,要不我还真想追加一个“猪锅”,吃野猪刚开禁,旅馆service,追加的话1000日元/锅,外面的餐馆大多数2500日元/锅。不知广东人吃不吃野猪,有什么说法。

  当天晚上我们泡温泉一直到夜里一点多,第二天早上6点半起来继续泡,机会难得,牺牲点儿睡眠时间也划算,早上没人,我们象包场一样,把我乐的,在“秘汤”的石洞里游泳,脚碰到了石壁,蹭掉一大块皮,这一天还走了不少路,回到家有点儿发炎,所以出去玩儿一定注意别受伤,特别是脚。结帐,住宿+酒水总共是26000多日元。“河津温泉乡/大滝温泉天城庄”地址:〒413-0501静岡県賀茂郡河津町梨本359,电话:(0558)35-7711,传真:(0558)35-7714,homepage: www.izu-onsen.com/amagisou

  《伊豆的舞女》上说“沿着河津川的溪谷到汤野去,约有二十公里下行的路程”,我们一直走到汤野,感觉不太到20公里。这一路都是下坡路,树林也不那么密了,过了一个吊桥,穿过一段山路,前面就是平原和丘陵地了,小村庄也多起来,路边种着果树和蔬菜,展现宁静的日本乡村风光。“河津町”的汤野是个不大的小镇,依山傍水,有一家旅馆叫作“福田家”,《伊豆的舞女》中,“我”和舞女们在汤野住了两晚,“我”就住在河对岸的“福田家”,据说山口百惠拍电影的时候也住在这儿。这是一家不大的日式旅馆,房间不太多,附近有川端康成的纪念碑。

  时间不够了,去不成下田了,我们打算从海边的“河津”港坐电车回东京,《伊豆的舞女》中的学生是坐船从下田回东京的。从汤野到河津距离不近,可以乘bus,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步行,沿着河津川往海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问路的时候,我们都被问道“是去参加河津花见的吗?”,花见,日语指观赏樱花,路边也插着很多小旗,写着“河津樱花祭”。原来河津有一种杂交的樱花,开花特别早,号称日本最早的樱花,虽还不到三月就已经盛开了,而东京要到三月底。一路走下去,河津川两岸到处盛开着这种粉红色的樱花,足足有几公里,虽然不是周末,人也很多,多是欧巴桑、欧基桑,有的是坐电车专门来看的,我们意外地参加了日本最早的“樱花祭”。我觉得“花见”最主要还不是看樱花,是借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在樱花树下喝着清酒、唱着歌,那种狂欢的气氛。

  我一直不怎么会欣赏花什么的,也就看个热闹,实在是兴趣不大。可能是比不上日本人那么多愁善感吧,看樱花也体会不了那种“瞬间的美”。陪着老婆兴致勃勃地照了些照片,俺也摆了几个姿势照了几张,天气好,花开得也盛,洗出来一看,效果不错,真是“人面樱花别映红”。

  河津—东京,3000多日元,普通电车3小时左右。回到东京,早已是万家灯火了,比山里的星星可是亮得多了…

  Conclusions

  终于写完了,流水帐越写越长,俺自己看帖子的时候就讨厌长篇大论,自己写的时候倒刹不住车了,抱歉抱歉,让看俺帖子的人浪费时间了。要不是想尽一头驴的义务、正经交篇作业,特别是想为来日本玩儿的驴留点儿经验之谈,俺真没动力写这么又臭又长的帖子。

  就象兔子说的,日本好像不适合背包客,物价贵。确实,在日本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贵的,特别是吃和住,贵得离谱,很多日本人也宁愿去海外旅行(俺这一趟东京—中伊豆之行,4天3晚,两个人的费用全加起来,10万日元出头了,参团夏威夷5日游,便宜的也不过5万日元/人左右),但我们想,既然来到日本就应该多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而且日本的山水确实也很秀丽,有不少地方还是值得一去的,民俗风情虽已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消失殆尽,但在相对闭塞的地区还是可以体验到的。

  日本多山,平原耕地少,穿过山区的时候,看到那些老房子破破烂烂,我想过去、工业化之前,日本农村的生活也一定很苦,说不定吃不上饭的也很多。又多火山、地震,实在不是个很适宜居住发展的地方。可能也由此造就了这个民族的文化,欣赏那种壮烈的、瞬间的美,为了生存,比较团结、服从权威、信奉忍耐。其中,最值得我们借鉴的我认为是他们的学习精神。我曾经参观过一些日本的文物博物馆,有一个现象很让人吃惊,2000年前,中国的秦汉时期,他们几乎还生活在石器时代,叫作“绳文时代”,出土的文物看上去跟原始人用的差不多,钓鱼、打猎还用石器、骨器,直到中国隋代的时候,他们向中国派出了大量的遣隋使,回来后令日本几乎“全盘中化”,从出土的文物看,简直是飞跃性的进步,政治体制更是原封不动、照抄中国的。明治维新也是如此,花巨资请进大量的西方专家,派出

留学生,在政治体制方面,采取一系列甚至有些极端的政策,在极短的时间,几乎“全盘西化”。同时,在消化、融合别人先进的东西的过程中,又保持了自己的一些文化特点,发展和创造了新的文化。鲁迅的“拿来主义”恐怕也是说的这个意思。狭隘的民族主义、闭关锁国的政策只会于事无补,片面强调所谓“特色”,恐怕永远也只有贫穷落后的“特色”。

  又扯远了,俺这跑题的毛病是怎么也改不了了。其实俺是个最不懂政治的人,从小到大,当的最大的官是上小学当了个“一道杠”。更无参与政治的野心,只想做头快乐的驴子。可是在国外生活,看到人家有的,真是眼红—咱中国人为什么就没有?人家的驴也比咱们自由,起码想去哪儿去哪儿,不用担心visa…哎,红眼病啊!

  整个游记写得不伦不类,说是温泉之旅,其实温泉也没写多少,写也不好写,纯粹是个人感受的问题,难道“舒服,舒服…”写一万个。也许是老天爷看日本这地儿也太惨点儿,要啥没有,火山地震家常便饭,就发了点儿善心、给点儿补偿—弄点儿温泉水泡泡吧,一泡就啥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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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伊豆舞女” (2000/05/18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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