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于墨尔本市南部的菲利普岛海边，每天晚上都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坐在水泥台阶上，等着小企鹅钻出水面那神奇的一幕。这已成为澳大利亚旅游的一大景观。我去的那天晚上，企鹅保护中心的管理人员广播说，小企鹅将于8时45分从海里回到岸上。人们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轻风拂面，海浪嬉戏，无数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岸边。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我以为企鹅出水了，定睛看去，原来是浪花飞溅。随行的友人说，企鹅今天会不会迷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正说着，旁边的日本学生用手指着海边嚷嚷着，虽说语言不通，但从他们激动的表情上我们足以明白企鹅终于“掀起了盖头”。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刚从海里钻出来的一群小企鹅好像穿着黑色上衣的小脚女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岸来。小企鹅上岸后，并不马上离开岸边，而是东张西望等到伙伴到齐后，才在头儿的率领下，排成一纵队向我们走来。它们镇定自若，又像列队回家的小学生。看上去腿脚并不利索的小企鹅，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它们一群接一群，也不知钻上来多少只。

　　为了不破坏企鹅的活动环境，特别是不吓跑企鹅，人们都坐在横线以内，一律不准拍照，现场的灯光也不十分明亮。因此游客很难看清企鹅的样子。人们带着遗憾，恋恋不舍地离开岸边。回去的路上，“嘎、嘎”的叫声不时从小径两旁的草丛里传来。“哇，小企鹅都在这里。”有人说。原来，在我们的座位下面有一条通道，一队队小企鹅就是通过这条通道来到我们身后草丛里的。人们纷纷靠近栏杆，借着微弱的灯光，慢慢地搜索着。“看到了，看到了。”大家小声地喊着。小家伙们湿淋淋的，有的成双成对地悠哉游哉地漫步，卿卿我我；有的一家子静静地卧着，享受天伦之乐。可以看出，草丛里的小企鹅已明显地家庭化了。我们常说，快乐的单身汉。在这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嘎、嘎”叫的多半是单身汉。他们有的孤独地站在树下，好不凄凉；有的毫无目的地乱撞，居然跑到了游客汽车的轮子旁。在

　　提起企鹅，我们不能不想起法国近代著名作家阿那托尔·法朗士写的历史小说《企鹅岛》。书中说，圣徒玛埃尔漂流到一个岛上。在这个岛上他转了好几圈，没有碰到一个居民。后来他来到一个由浅褐色岩石和红色岩石形成的宽阔的竞技场。他模模糊糊认出一些有生命的形体一层一层地紧紧挤在这些岩石上，很像坐在圆形剧场的观众。其实，他是把到了春天集聚在一起的企鹅当成了身材矮小然而态度庄重的人。圣徒玛埃尔“相信它们属于一个崇拜偶像的民族”。他用了三天三夜给那些鸟进行洗礼。企鹅受洗礼的消息传到天国后，引起极度的惊讶。天主召集神职人员和圣师开会，讨论给企鹅洗礼算不算数，争论的结果是把那些企鹅变成人，因此就有了企鹅国。法朗士说，企鹅变成人后，仍保留着原来的一些痕迹。它们喜欢斜着眼睛看，它们的大腿太短，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过去，企鹅只是在交尾的季节才互相攻击，而现在他们动不动就寻衅，明争暗斗。

　　企鹅国固然是作家的虚构，而澳大利亚小企鹅那种集体出海，整队上岸，分而居之的动物社会，倒使我看到了真正的企鹅之国。(林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