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成宠物是福是祸

　　

　　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美国人私人畜养的宠物老虎估计有1万到1.5万只，比全世界全部野生的老虎加起来还要多。更可怕的是，养虎者往往疏忽大意，甚至将大老虎用皮带一拴，就去与孩子们“亲密接触”，而法律监管又形同空白，于是屡屡有人丧生虎口或者被咬伤，或者因大老虎不好而将其遗弃了事。

　　野蛮王国育兽数千

　　49岁的文森特·洛威的手枪当时甚至还来不及开火。在奋力一跃之后，那条225公斤重的老虎撞开了笼子上脆弱的铁丝，将洛威扑倒在地。老虎一口就咬碎了洛威的脖子，几乎顿时就让他丧了命。

　　“他干活本来不该离虎笼那么近的。他没理会手册上的任何一条规则，激怒了老虎！”虎的主人罗伯特·鲍迪说，“我当时抓过一支步枪，向他奔过去，”鲍迪回忆说，“我不得不射死我养心爱的老虎！”

　　鲍迪出生在法国，过去30年来，他一直在佛罗里达州的森特希尔地区畜养老虎、狮子、美洲狮和美洲虎。在鲍迪的“野蛮王国”农场上的老橡树底下，有数以千计的老虎等大型猫科动物来到世间。对于雇员洛威的死，鲍迪无非看成是一次工作事故。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一事故恰恰表明老虎畜养业是如何之愚蠢。

　　鲍迪说：“在那些动物权益激进分子们看来，我是老虎养殖业的罪魁祸首。”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墙上两只老虎在雪中嬉戏的巨幅油画。“可我觉得”他说，“那些激进分子只不过是一群疯子。人们不知道如何去与这些动物打交道，这也是我的过错吗？”

　　美国堪称老虎畜养王国。这儿存活的老虎估计有1万到1.5万只，比世界其它地方都要多。相比之下，专家们认为全世界其它地方的野生老虎最多只有7000只。

　　成千上万的美国人令人惊讶地迷恋着猫科动物中体型最威猛的老虎。像鲍迪这样的育种家为他们提供的是喜欢偎依在人们怀中的小虎仔。但它们很快就会长得高大威猛，让许多主人无法对付。动物权益激进人士们反对养虎，是因为许多老虎被殴致残或者伤痕累累，最终在条件简陋的路边动物园中度过最后时光。

　　“人猿泰山”当起驯虎师

　　养老虎在佛罗里达州尤为普遍。人们在驱车经过西棕榈滩别墅区时明显能感觉到这一点。在曾经扮演过人猿泰山的斯蒂夫·希佩克别墅的那道沉重的金属大门上，有一块匾额上写着：“擅自闯入者将喂老虎。”希佩克不只是拿老虎当宠物，他实际上连居住、睡觉都和它们在一起，偎依着它们。他已经将整栋住宅变成了一个养老虎的大笼子。在铁丝篱笆后面的一个房间中，希佩克和他养的两只老虎“宝宝”和“小宝”蹲坐在一块。用来防止老虎破门而出的，只是一道单薄的金属栓。

　　“丛林之王”在生活中扮演的真实角色是驯虎师。他说，在从影过程中，有一幕是一条拴着链子的狮子将他从熊熊大火中拉了出来，那一刹那间他就喜欢上了猫科动物，他从此已经相信上帝选中了他来照料它们。

　　“抚摸一只老虎就如同触摸上帝的脸庞。”希佩克说。他多年来已经在自己的住宅里照料过100只猫科动物。“我让我的大猫们避免了笼中生活，”他说，“它们甚至可以用这儿的游泳池。”

　　这时该给老虎们喂食了。希佩克的女管家凯茜拖了两大桶火鸡腿进来。希佩克来劲了。他手托着火鸡肉，每只重达135公斤的老虎们扑了上来，从他手中拽肉。它们饭后的点心是牛奶加鸡蛋，用奶瓶喂的。

　　老虎们对于陌生来宾并不在意。但如果谁背对着一只老虎，它很快就会变得紧张起来，本能地蹲伏着，似乎要扑上来。人们顿时就会觉得自己将成为它的猎物。

　　警官差点丧命虎口

　　在2004年7月的那一天，当“宝宝”扑过来时，警官杰西·李肯定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佛罗里达野生动物委员会”提供的一份报告上这样写道：“老虎牙齿露着，双耳紧紧后缩。李纵身后退，他的半自动AR-15步枪射了5发子弹。”老虎当场死在了灌木丛中。那时是当天下午的5:20。

　　“宝宝”是在此前一天从希佩克的私人动物园里逃跑出来的。警察、“佛罗里达野生动物委员会”官员和希佩克本人展开了大追捕。这老虎被看到过好几次，但他们发射的“麻醉镖”并没有击中目标。最终还是杰西干掉了它。

　　希佩克将“宝宝”埋在了自家前院中。它的墓穴上点缀着鲜花和动物雕塑。对这样的结果，希佩克觉得非常伤心。

　　但是佛罗里达州的中尉警官查尔斯·丹尼斯说：“那位警官是按章行事。一条重达350公斤的老虎是很要命的。如果让它抓住了，你就跑不掉了。根本不会有任何例外的。它就会咬死你。”身躯魁梧的丹尼斯认为要拿下大型猫科动物，实在是太难了。

　　“在我看来，我们必须更为严厉地管束那些养老虎的人，”他说，“我来让你看看这是为什么。”他打开了自己的

笔记本电脑。一系列血肉模糊的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最后的一张是一位女人的，她的脖子被咬开了。“乔伊·霍利蒂是一位驯兽师。咬她的那只老虎此前两个月才刚咬死过人。”“这老虎为什么没被干掉呢？”丹尼斯说，“因为大多数美国人是这样看待这一问题的：你要养老虎，那被老虎吃掉也就是自己的事了。”

　　宠物老虎频夺人命

　　据“国际动物福利基金”组织介绍，仅仅在美国一地，2003年来已经有5人被老虎咬死。此外还有40人以上被咬伤，有些受伤严重。

　　在许多案例中，受害者恰恰是那些被人们视为猫科动物专家的人。电视秀明星罗伊·豪恩就是一个尽人皆知的例子。豪恩和他的搭档西格弗里德开创了闻名世界的“西格弗里德＆罗伊秀”。但3年前在拉斯韦加斯“海市蜃楼”酒店举行的一次表演中，豪恩遭到了一只名叫“蒙地柯”的白老虎的突袭，它咬住了豪恩的脖子，将无助的他从舞台上拽走，最终豪恩侥幸逃生。

　　被咬死者当中还有孩子。

　　美国人喜欢摆姿势和猛兽合影。2006年8月，就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中，17岁的哈莉·希尔德布兰丧了命。她当时正在堪萨斯州蒙德谷的一家私人动物园里，在一只老虎旁边摆开姿势拍照。直到今天，人们谁也不明白哈莉为何突然将身子前倾。老虎的牙齿猛然咬进脖子，她当场就死了。

　　美女带老虎巡游学校

　　尽管有这种种事故，但大型猫科动物爱好者们仍然允许它们与孩子们交往。佛罗里达州哈瓦那镇的格洛里娅·格洛里娅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甚至将“野生动物教育”作为自己的毕生使命。“必须要有那么几个特别的、接受过高度培训的人，去教孩子们动物灭绝意味着什么，”她说，“这意味着再也没有了。”

　　当然，51岁的格洛里娅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名猫科动物专家。她以5000美元的特别价格，从鲍迪那里买来了现在已经1岁半大的白老虎“卡萨诺瓦”。“我帮他义务干过很长时间的活，”她解释说，“一只白老虎幼仔通常要价1.5万美元。”她说，要是黄老虎的话，1200美元就能搞定。

　　为了买下“卡萨诺瓦”，格洛里娅还向银行申请了第二次抵押。她简朴的木屋里摆满了猫科动物专用品。一群群学生涌进她的

客厅里，看望那只老虎和关在后院里的两只美洲狮“阿苏卡丽”和“拉科塔”。

　　“我甚至还将‘卡萨诺瓦’带到一座座学校里去，直到它有6个月大时为止。”娇小玲珑的格洛里娅说。它当时已经有45公斤重，她用一条皮带一拴，就牵着去给孩子们看。她相信那些课程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有用的：“他们可以看到一只活的老虎的眼睛，这种体验他们在网上或者电视上是看不到的。”

　　法律监管几乎空白

　　发生在她身上的真实的“美女与野兽”故事中，格洛里娅将自己描述为一位主宰着老虎的小美人儿。但动物权益人士们说，像格洛里娅这种渴望出名的人无非只是在为猫科动物畜养行业推波助澜。

　　“格洛里娅用一条皮带拴着老虎出去溜达，另一方面又声称老虎们不是宠物，”卡萝尔·巴斯金说，“这完全是谎话。”卡萝尔来自佛州的坦帕市，她是格洛里娅的头号反对者，她现在在

房地产业积累起财富，不过她本人过去曾经投资大型猫科动物育种业。“我过去常常认为我是在为保护这些物种而做点什么，”她说，“但我现在明白该行业没有一点钱用在了保护上面。”

　　卡萝尔现在强烈反对私人畜养老虎。她在坦帕市开了一家名叫“大型猫科动物援救中心”的动物收容所，这个动物收容所实际已经上成了猫科动物畜养业的“弃儿”家园。动物们在这里度完生命中的最后时光，这儿同时也收容那些因为残疾或者太大太强壮而没人要了的老虎。

　　她说：“现在有10个州完全没有对畜养大型猫科动物作出任何限制。”她接着说，像佛罗里达这些地方尽管有法律来规范它，但也几乎无法实施。“法律要求人们在拥有老虎之前，必须具有1000小时的养育大型猫科动物的经历。但问题是那些对这种经历进行认证的人，恰恰就是那些有资格卖老虎者。”

　　野蛮王国被迫关闭

　　而在鲍迪的“野蛮王国”里，这种批评似乎只是激进分子们来自另一个遥远世界的呓语。他说：“每年有6万美国人被马伤了，但被老虎伤的只有两三个人。”透过虎笼上的栏杆，他温柔地帮老虎“罗密欧”挠着痒痒。“罗密欧”的咕噜声像轰隆隆的雷声一样在周围回荡着。

　　鲍迪愁闷地打量着自己那阳光斑驳的庄园。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

　　鲍迪说：“我自己快灭绝了。”他现在仍拥有17只老虎。两只雌老虎现在怀孕了，很快就会生仔。但鲍迪现在卖不成虎仔了。洛威的横死带来了种种后果。在从事老虎育种30多年后，他已被吊销执照。

　　作者：周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