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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虎皮猫情结

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10月12日04:21 新浪生活

  网友:乖妞妞

  从小我就对猫很敬畏,觉得他们总是高高在上,不如狗好亲近。因此虽然爱他们的心与狗没有分别,但是从来不敢上前去抚摸,更不敢抱。

  我生命中的第一只猫是只典型的农村猫,他(抑或是她)连名字都没有,大家都是“咪咪咪”地呼唤他。他是奶奶家的,刚成年,很漂亮,很矫健,很高贵,很有猫应有的样子。我进奶奶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我喜欢他,常偷偷拿好吃的喂他。大人是禁止的,因为把猫喂得太饱就不用心抓老鼠了。他对我也很亲热,没事就在我脚边徘徊。每天晚上他都出去逮耗子,天蒙蒙亮就回来,进屋后必然睡在我的枕边。只要他卧下来,我便欣喜得再也躺不住,爬起来痴痴地欣赏他优美的睡姿。白天他有时去堆粮食的屋子里抓耗子,作为友谊的体现,我就蹲在旁边陪着。后来才知道,我妨碍了他的工作。离开奶奶家头一天,亲戚们都来包饺子送行,小猫在大家脚下绕来绕去,期望能得到一些零嘴。人太多,悲剧发生了。姑姑一眼没看到,踩到了觅食的小猫肚子上。小猫惨叫一声,钻到桌子下面。我大哭,跟着钻到桌下,心疼得再也不肯吃饭。为了安慰我,大人们在屋角给小猫铺了个窝。那时候的农村,根本不会为猫请兽医,出了事儿只能熬着。我蹲在旁边,觉得自己这样守着小猫,他一定会好过一点。第二天该走了,小猫还是不吃不喝也不动,没精打采地躺着,我抹着眼泪不肯离去。奶奶和姑姑都劝我,说一定好好照顾他,等好了就告诉我。我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仍是满眼的泪,满心的不舍。猫的自愈能力真的很强,一个月后就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我很安慰。再后来,每年父亲从老家探亲回来,我都要追问小猫的情况。他一直很好,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噩耗传来,小猫死了,因为老鼠药。

  我哭了三天。

  我唯一亲近的猫离我而去了。我爱他如此,却从来没有抚摸过他,也没有抱过他,我们的友谊是用眼神来传递的。

  奶奶家后来有了一只强悍的大花猫,眼神如猛兽般冷峻,深沉。。他的体型远大于同类,是村里的猫王。他没事就找村里的狗打架,而且没有输过一次。家里怕他惹事,在脖子上栓了麻花粗细的铁链牵制他的行动。然而拖着大铁链子他仍能飞檐走壁,走家串户地找对手打架,或者在街上狂奔,谁也控制不了他。虽然他抓老鼠的本领也同样出众,无猫可比,但是因为太过强悍,奶奶家没人喜欢他。于是有一天他自己走了就再也没回去。我想,也许他本来就不属于谁,他是一个精灵,他的家就应该是在广阔的天地间。因此我也没有挂念。

  我仍然怀念我的“咪咪咪”,那只早逝的虎皮猫,这么多年仍不能释怀。终于我又等到了他的转世。

  一天到大排档吃饭,进门还未坐定,我的眼光就落到一只在店里游荡的小猫身上。一只虎皮猫。我的心一痛,立刻想起了“咪咪咪”。

  他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咪咪咪”年龄相仿,个子稍大,较瘦,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独立的,没人疼的家伙。我仍旧叫“咪咪咪”。他不理我,甚至高傲得对我扔过去的肉也无动于衷。让我迷惑不解的是,他却在根本不理睬他的其他食客脚边转悠。

  我不懈地努力着,呼唤着,抛洒着诱惑。

  终于他又转到了我附近,我忙不迭地又抛出一块肉,这次准确地落在了他面前。他停下脚边,疑惑地闻了闻,然后上前一步,吞了下去。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刚才不是高傲,而是根本没有看到我的诱惑。接下去,我把肉抛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我的脚边。太近了,他的警惕性占了上风,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对肉的渴望很快战胜了动物的本能。他坐到了我的脚边,大口地吞食着我的馈赠。之后他索性卧下了,静静地等着我把

美食一点点撕碎,送到嘴边。他从容地吞咽着,姿态很高贵,很优雅,仿佛在享受臣民的供奉。

  我不由得生出抚摸他的念头。

  当我平生第一次把手伸向一只猫,而且是只完全陌生的猫的时候,我的心是慌乱的。初恋也不过如此吧。他没有反抗,喵喵地叫了两声,走开了。我有些失望,同时有些自责:可能是太心急了,他还没能接受我。一块肉很迅速地出手,挽留了离去的脚步。肉下去了一小碟,他和我的感情又增进了很多。我决定再次尝试着抚摸他。这次从容很多,毕竟我伺候狗伺候得很熟练了,想来他们的爱好也差不多。我的手指轻轻地挠他的耳后,能感觉到开始他有些抗拒,想走,可又舍不得,矛盾地前进一步,又赶忙后退一步。慢慢地他不再乱动了,逐渐进入状态,舒服地闭着眼睛,头来回晃动,把想让我挠的部位逐一移到我的手指下面。同时喵喵地小声回应着我的呼唤,最后连肚皮也毫无戒备地展示给我。我有些感动,手停了下来,他立刻起身在我脚边绕八字转圈,不断蹭着我的小腿。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想起了我的“咪咪咪”。和这只小猫相比,我们俩的友谊太cool了。

  小猫在我脚边转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毫无征兆地跳开了,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的呼唤和抛出的肉都没能留住他。我有些怅然若失,低头继续我盘中的饭菜,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

  结账,起身往外走,小猫还是没有出现。我不甘心,临出门又回头寻找,竟然看到他奇迹般地就跟在我身后,不慌不忙地迈着猫步走到门口站定。他没有再去蹭我的腿,而是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就象老朋友告别一样。那安静的神情宛若当年的“咪咪咪”。我的眼泪又出来了,低头逃一般地离开大排档。再回头,小猫依旧在门口目送着我。

  我又找回了我心中的那只虎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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