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成百上千万的民工突然像集体迁徙的候鸟一样，从各自栖息的大城市倾巢而出，使得原本血肉丰满的城市突然之间在基层陷了下去。一面是压力重重的春运大潮，一面是城市被抽空后面临的运转尴尬。民工像候鸟一样定时迁徙的弊端，在一个喜气洋洋的季节引起了社会的思考：民工回家过年，仅仅是传统文化影响下的必然吗？

　　现象：今年“保姆荒”又要上演？

　　2005年8月底，陈芳受雇于北京市民刘萍，服侍刘患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此前陈芳已从老家甘肃出来，在北京市做了一年多的保姆。

　　平时，刘萍与丈夫儿子住在北京缸瓦市路306号的两居室内，而父母亲则住在西直门的另一套住房内。80岁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母亲也患有老年痴呆症，但程度较轻，尚能自理。陈芳的任务就是专职服侍两位老人，月薪800元。

　　不久，刘萍因腰椎间盘突出在

　　两头奔忙的日子没过多久，更大的考验降临在陈芳的身上：刘萍的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成为大小便失禁的瘫痪老人。两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一个卧病在床的病人，两个不在一起的家庭，陈芳没有提出其他的要求，一如既往地默默努力着。

　　期间，刘萍住进北京复兴医院病房，重新治疗她的腰椎间盘突出。就在她入院后几天，她母亲突然病逝。躺在病床上的刘萍有心无力，仍然是陈芳一声不吭地代替她履行了女儿的责任：替老人擦拭身子、换衣服直至送葬，所有的善后事宜都包办了。

　　令心存感激的刘萍没想到的是，母亲过世没几天，父亲又突然病逝。与母亲过世时的情形一模一样，陈芳操办了所有的杂事。不是家人胜似家人，这是刘艳萍出院后对记者说的一句话。

　　临近春节，陈芳提出要回家。而此时的刘家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事情非请保姆不可了，见此怀疑陈芳趁机辞工的刘萍一个劲要陈芳留下过年。为此，刘家甚至提出加薪等条件，但陈芳仍然坚持要回去。11月20日晚，刘萍对记者说：“她要回家过年，我们也不好过多挽留。但说心里话，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家里突然没有她，还真的不习惯。但我们对她再好，毕竟不能代替她家人的作用，所以也能理解她急着回家过年的情怀。”

　　“以前说‘客户是上帝’，现在，保姆才是‘上帝’。以前我们盼着雇主上门，这些日子是盼着快来几位保姆。”一位家政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现在雇主与保姆的比例达到了10：1甚至更高。雇主这边把工资提了又提，保姆那边却还是推三阻四，除了工资飞涨外，一些保姆因为到雇主家路程较远，要求提供“交通补助”，也有的要求把单休变成双休等。对于这些要求，雇主基本上都能满足。即便如此，要想找到保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工作人员提前很久跟保姆做工作，好说歹说也动员不了几个保姆上岗，还经常出现多名雇主争抢一名保姆的情况。

　　猜想：没有农民工进城，城市会怎么样？

　　最近几天，北京市和盛装饰公司的老总黄先生有点烦。

　　与一些刚起步的装饰公司一样，黄先生的公司也不大，只有5个人。公司人员的主要工作是接业务，还有就是搞设计，至于具体的施工，都是临时找民工完成的。到了年底，业务量一下子上去了，但黄意外地发现：原先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揽活的民工，现在却一个都找不着了。黄说，原先公司要找民工，只要到六里桥等地随便一转，便能把泥工、瓦工、木工和漆工等所有工种一下找齐。而且人数够多，价格任我们往下压。这几天，公司与几个相熟的民工联系，让他们过年时留下继续干活，并许诺工价提高一半，也没谈成。过年似乎成了他们现在最大的心愿。

　　北京市娘家人家政中心负责人杨女士这几天特别忙。雇主们纷纷向他诉苦：过年了，家里事也特多，但保姆要回家过年，怎么办？张只好安排下属与雇主一起做保姆的工作，让保姆留在雇主家中过年。实在做不通工作的，就只好让她们回去。对一些实在离不开保姆的家庭，家政中心就想办法另外找人替岗。“但现在只有回家过年的，极少有出来找工的，所以中心也只能从本市下岗职工选择一些钟点工，以应付年前这种保姆紧缺的局面。

　　民工返乡冲击波已扩大到城市的各个行业和角落。在北京市餐饮一条街的西单路，记者看到，大打“年夜饭”招牌的大小酒店纷纷贴出招工启事。一位酒店大堂经理告诉记者，随着市民消费水平提高和消费观念的转变，“年夜饭”上酒店吃已成为很多人的选择。但因

　　探因：“保姆荒”，慌了谁？

　　小孩没人带，家务活自己干；病人没人照顾，家人轮流守夜。保姆走了，生活乱套了，“保姆荒”究竟慌了谁？

　　据了解，临近年根，各大中城市纷纷出现"保姆荒 "。据报道，上海家政从业人员超过20万，其中80%以上来自外省市。该地一家家政公司的负责人称，他公司现在平均每天的保姆缺口已达20人。北京市城区对家政服务的岗位需求也达40多万个，缺口11万余人，春节期间供需矛盾就更加突出。春节期间的"保姆荒"给城市生活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

　　西城区的王老爷子这些天的生活全乱套了，早练没人护送不能去，儿媳准备的早餐等他起床时已经凉了，想出去走走也没有陪，白天儿子儿媳上班了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丫头没走时哪有这样的事发生呀，"老爷子一脸的苦恼，"现在丫头回家了，儿子儿媳白天要上班，家里就我这么一个70多岁的老头，成天憋的慌。"

　　当时丫头提出要回家过年，王老爷子没有怎么阻拦她，用老爷子的话说，"过年了也应该让这些外地的孩子回家，让她们和亲人团聚"。所以，在儿子儿媳提出春节时再给他找个保姆时，老爷子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但儿子还是背着他在几家家政中心登记了，只是要请到像丫头那样的能够24小时照顾老爷子生活的，不仅出价要高，而且实在难找。

　　"能够吃住在雇主家、24小时照顾老人小孩的保姆，大部分来自农村，现在这些全天候被雇的保姆非常抢手，不可能有等着被雇主来请的，登记预订的就很多，有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好几家争着要。"娘家人家政培训学校校长梁女士介绍说。

　　梁女士还说，春节期间雇佣保姆照顾老人的占到60%，像王老爷子这样还算能够自理的，还有好多躺在床上的老年人，吃喝全需要人护理的，对保姆的需求更是急切。但是农村的保姆春节期间都爱回家，雇主加薪都留不住，有的甚至为了回趟家宁可辞掉好好的工作。

　　有专家指出，家政保姆服务之所以成为城市不可或缺的重要机能，与我国城市的老龄化现状息息相关。据有关统计显示，中国城市家庭约八千万左右，其中三成以上有过用保姆的经历，四成以上的家庭请保姆是为了照顾老人。"保姆荒"首先对城市老年人的生活造成了冲击。

　　1999年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去年6月发布权威性报告指出，2028年至2036年，中国老年人口将增至三亿以上，年均增加一千万人，每五人中就有一位老年人。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步入老龄社会的时间则要更早。这些城市中，只有老人、没有子女的"空巢家庭"比例均超过三成。另一方面，当城市总人口老龄化的同时，老年人口的高龄化现象也在凸显。北京老年病医疗研究中心社会医学部的研究报告显示，约五分之一的60岁以上老年人生活必须依赖，高龄老人的依赖率明显加大。"保姆荒"只是城市老龄化诸多问题中相对缓和的一种。

　　支招：如何方能治标治本？

　　如今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想请保姆的家庭很多，但要花几百元钱请个称心如意的保姆，已经相当困难，元旦、春节期间更不可能，甚至有钱也难请到保姆。去年以来保姆市场的这种变化，似乎预示着廉价保姆时代的终结。

　　一位业内人士指出，“保姆荒”背后的深层原因是缺乏职业化管理，所以市场才会出现或饱和或紧缺的现状。在实行雇佣制的家政公司，保姆春节离岗的问题就不突出。上海某家政公司在新年期间近200名阿姨无一人请假回乡。原因在于用人单位是雇佣制公司，所有人都是雇员，节日休假须按公司规定。同时，“职业化管理”还给保姆群体带来直接受益，节日期间的薪酬结算标准依据《劳动法》与其他行业保持一致。只有当保姆成为公司雇员，受到工作规章约束之后，家政服务才可能走出“保姆荒”的尴尬。

　　记者经调查发现，“保姆荒”有三大症结：传统观念束缚、供需要求存在差距以及行业不规范，保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保姆荒”的背后也透露出对保姆行业规范化、法制化、专业化的需求。

　　“城市需要保姆，但城市不是保姆的家。”社会学家这样描述“保姆荒”。保姆这一行，在不少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当中，是伺候人的，因此城里的下岗工人即使生活拮据，也极少愿意从事家政服务，农村妇女也感觉低人一等，不能被平等对待，在雇主家不能体验到家庭的温馨，有时还要遭遇到心灵的伤害。另一方面，保姆没有相应的社会保障，工作没有合同，权益没有保障，随意性比较大，再加上雇主往往希望保姆一专多能，干活多却薪水低。

　　因此，许多保姆在所工作的这个“家”里，没有家的感觉。一年的忙碌，一年的辛苦，一年的酸甜苦辣，都需要“回家看看，和家人谈谈”。

　　请保姆难，常年存在。亲友聚会，谈起保姆，几乎家家有一本难念的“保姆经”。春节期间，随着保姆候鸟般纷纷返乡过年，“保姆荒”使得保姆市场症结来了个大暴露。

　　首先，保姆业职业化程度依然不高。在各种服务性职业中，保姆较为特殊。目前的大多数家政公司，中介性质为多，直接培训加雇佣、产销的还在少数。由于保姆很少有公司化、合同化约束，行为自由化程度很高。试看身边请保姆的人家，保姆说走就走的大有人在，而如果是从雇佣性公司聘请的保姆，则要讲规矩得多。事实上，职业化对保姆自身也会带来直接利益的。在薪酬、节假日补贴、意外伤害赔偿等方面，都可以由公司出面谈判。不过，一方面由于家政公司的市场成熟度不够，另一方面由于保姆自身素质所限，目前，在保姆大军中，保姆“游击队”依然大量存在。

　　职业化程度不高的派生结果之一，便是保姆业的劳动保障不到位。在目前的社会保险制度中，虽然有关法律条文也将保姆作为临时用工、短期就业等纳进保险范围，不过实际操作，远远达不到这一步。保姆，基本上还是被保险“遗忘的角落”。保姆的节假日工作，很少能得到翻倍收入。在雇主家一旦发生意外，往往发生争端。除了诉诸法律，赔偿与抚慰大多看雇主的道德水准和同情心了。不从制度获得保障，而是碰运气地从雇主素质寻求保障，这也使得保姆没有安定感，是在很多人家干不长的原因。

　　抛开制度层面的因素不谈，“保姆荒”还集中凸现了城乡两个群体在“零距离”生活中的巨大文化冲突。这个冲突使得保姆与保姆雇佣者始终无法稳定融合。在城乡二元结构明显的当代社会中，城市与农村人群在生活方式、观念上的差异自然是巨大的。如何缩小这个差异？从保姆角度而言，提高职业化水准在所难免。世界上著名的“菲佣”，由于职业化程度高，实行公司化管理，能提供高水平的忠诚服务，不仅成为家政服务的品牌，还成为雇主的身份象征。在上海、北京等一些城市的高收入人群中，已经悄然兴起请“菲佣”之潮。而从雇主角度讲，应革除观念偏见，对保姆投入更多的情感关怀。被雇主气走、刁难走的保姆不少见。保姆难、保姆荒，已经以市场方式“惩罚”了城市人对保姆的不尊重。面对这样的情景，是城里人调整面对保姆、面对来自农村的各种服务人员整体社会心理的时候了！

　　为了年底备战“保姆荒”，以爱心服务著称的北京娘家人家政公司最近向“保姆荒”打出了“温情牌”：一方面动员雇主春节期间对保姆涨工资，采取物质奖励以及情感关怀的“战术”留住保姆；另一方面给保姆算账：春节回家的路费比平时贵，春运拥挤路途也不是很安全，如今通信发达，通过手机、电话都能和家人通话等。

　　同时，他们推出了“家政多福卡”系列，一卡在手，无论您需要保洁、家政、医院特护、厨艺、足疗、陪护老人等服务，只需要一个电话，服务人员就能上门服务。该公司陈总对记者表示，一张小小的卡，我们整合了北京家政服务市场的资源，给许多下岗职工和农村富余劳动力提供了不下500个就业岗位。多福卡中心主任，王振海先生坦言，为了配合春节北京市场，卡中心工作人员非常忙碌，优质的服务和旺盛的客户需求，“多福卡”出现了热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