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糕北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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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11月12日14:38 生活时报 |
南糕北饼,这是我杜撰的说法。 在我印象里,南方糕的品种多,北方饼的品种多。为了支持自己的这个观点,我还振振有词呢。糕多是蒸出来的,蒸,要用水,南方多水,就比北方便利得多了。北方就扬长避短,发展了制饼工艺。饼多是烘烤出来的,北方水少柴多。地理的因素决定了饮食道路。这个印象,是我从西北回到苏州后得出的,肯定有很大的局限性。所以说是杜撰。 糕也有烘烤的,我吃过烘糕,忘了是哪里的土特产了。嚼得我牙根生疼。还有蛋糕,是烤出来的吧。这是西洋文化,我更不明白了。但由于这一点,使我以为烘糕总是有全盘西化之嫌。说到蛋糕,90年代初期的苏州,是苏州大学产的蛋糕最有名,名声超过了校园内的任何一位教授。尽管有些教授活动能力很强,在城里颇有声望。常有大群小贩,从苏州大学批了大袋小筐的蛋糕,在街头兜售,有的架块黑板,有的支面白旗,上面一律写着这4个大字:“苏大蛋糕”。苏州人一见到“苏大”两字,都知道是“苏州大学”的简称,在外地我就吃不准了,或许有人会联想到“苏联老大哥”,如果那人上点年纪的话。而在苏州,是绝无此种联想的,这就是地方文化的特殊性。 “苏大蛋糕”的确好吃,以至我怀疑苏州大学有个蛋糕系,起码有个蛋糕教研室吧。 苏州的糕点中,有一种糕好像也不蒸,是烤出来的,叫“海棠糕”。这名字很艳丽,因为糕的形状像一朵海棠花。炉火通红,大有诗情画意,大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诗情与画意。可能还要进一层,古人常惜鲥鱼多刺海棠少香,而海棠糕的香气浓得很呢,还有热气。 过去苏州人的早点,是买一块脂油糕,夹在大饼里。也就是烧饼。南糕北饼,苏州人通达得很,早开始了南北对话。但这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经常消费的。一块脂油糕5分钱,而当时,一碗阳春面只要3分钱,两分半钱可以买一个大饼一根油条。 我最爱吃的,却是两种很便宜的糕点,一种叫“黄松糕”,也有叫“黄沙糕”的,米粒不均,吃在嘴里粗粗糙糙的。黄松糕最能传“粗糙”的神韵,这两字都是米字部首的。这种糕已好久没看到了。还有一种是桂花白糖条糕,仿佛一根白玉的棍子,手感很好,口感也很好。 夏天里,有薄荷糕,绿到心里,无上清凉。 有种蜂糕,掰开后,真像蜂窝。面上嵌一粒枣,洒几许红绿丝,糕色淡黄的,有些酸气,很开胃口。它是真正的点心,在下午吃一点,即使夜饭要等到月亮上山后才开吃,也不心慌。 搬家吃玫瑰红的定胜糕,过年吃象牙白的糖年糕。 一到冬天,吃水磨年糕,用雪菜炒,用菠菜炒,加些肉丝,一直吃到开春。我是炒年糕的高手,这个时节若朋友来蹭饭,我就炒年糕给他们吃。又好吃,又省钱,又不失面子。为了照顾钱与面子,我能把年糕炒得打他们耳光都不放下。苏州土话,说一样东西美味好吃,就讲“打耳光不放”;说一样东西鲜,就讲“眉毛都掉了”;说一样东西咸,就讲“把裤脚管扎扎紧”,这些土话还颇有些南蛮遗意。 早已消失的是扁豆糕,只听老人说起过,我没有这个口福。想象它是淡紫色的,犹如压在箱底的一件淡紫色的旗袍,一件淡紫色旗袍的淡紫色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