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西红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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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06月19日14:55 钱江晚报 |
从小就有一个西红柿情节。每每初夏来临,地里的西红柿就进了菜场,好看又好吃。好吃得不想让母亲当菜吃,要么用糖拌拌生吃,要么干脆当水果吃,特别是熟透了的西红柿,口感好,甜中带一点点酸味,真鲜啊。只要开一个口,使劲地一嘬,唆罗罗,连汁连籽一气吸尽。顿时西红柿像只瘪了气的皮球,而“球”内的汁水进了我的肚子,意犹未尽,还想来第二只。这副吃相让人想起白骨精,更像金庸笔下的吸心大法。差别在于西红柿不会说话,更不会来跟我算账罢了。记得有一次我把吸干了的西红柿放在了砧板上,切成片,没想到给妈发现了,随手给了我一个“笃栗子”,说:怪不得这几天的汤不好喝,原来好东西都让你一个人吃了。原来人人都知道,西红柿的精华是那些藏在西红柿肚子里的汁水。 有一年暑假,去姐姐所在的部队玩。那时驻地在乡下,家家都有块“自留地”,姐姐家的地里种了西红柿。我第一眼看见姐夫和姐姐就想笑,医生不像医生,干部不像干部,两个人都晒得像老农民,可地里的西红柿倒成了元宵灯会,青青红红地挂满了藤架。天天吃,放开吃。饭桌上,西红柿炒蛋,西红柿煮汤,西红柿凉拌,凡是想得出的吃法都试遍了,奇怪的是并没有吃厌。到最后吃也来不及了,摘下来送人,但吃的速度跟不上果红的速度;从硬硬的青果到红熟的软果,看着太阳一天一天把它们染红,姐姐着急的是如何把它们吃光;姐夫的心思好像不在收获,而是在种植,每天挑粪松土其乐无穷。我的兴趣在一早一晚,挽个空提篮,踏进绿地里去摘红果,抬抬头,白云在蓝天上飞,低低头拣模样端正的摘,拣熟透了的摘,没有人见的时候,我就施展吸心大法,吸完那汁就快捷地往地角一扔。想想有什么果汁可以和鲜西红柿汁比?有哪个厨师、哪个加工厂会这么奢侈地提取汁水? 不知从哪天起,西红柿忽然改味了。特别是不想生吃了,果色红而不亮,切开来也不见汁水流下,果肉木木的,拿它煮汤不鲜,拿它炒蛋也不鲜,模样儿也变了,本来扁圆的果子拱出个尖尖头来。现在虽然一年四季都有卖,但一年四季的西红柿没有一季是直接种在天光下的。某一天走进菜场,看到一块醒目的招牌:下沙西红柿,绿色安全。“下沙”属经济开发区,它的蔬菜进超市有品牌,我自然直冲而去,但是走近了看看,依然令人失望:像大棚作物。摊主是个有厚度的大高个儿,镶一颗银牙,嘴一张,嗓门又沙又哑:你不相信?喏,这是今天摘的,那是昨天摘的。只见他随手抄起一把西瓜刀一切两半,果然没有汁,“肚里”空空,滴水全无,看来“大棚”无疑。我嘟囔着。他竟提刀举果向着大众:你们听听,她说不是这样的。我倒要问问,应该怎样?啊?菜场内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搭话。 人们好像得了遗忘症。我真想问问他,20世纪90年代初的西红柿是这样的?(汪逸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