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瓜子的阴谋

　　“来一碟瓜子！”“嗑点瓜子，嗑点！”我们无论是去赴宴，还是请客，都这样招待过客人和被朋友招待过。瓜子，这个中华文化独特的产物，让地不分北南西东、人不分男女老幼执著偏爱，我有时甚为不解。

　　论品相，它貌不出众；论作用，它不仅不能充饥，还让人容易干渴。为什么那么多人对嗑瓜子乐此不疲？以前，读丰子恺先生的《吃瓜子》，笑笑而已。今天重温这篇文章，顿感丰先生把人吃瓜子的那种“吃而复戒、戒而复吃”的尴尬挣扎刻画得入木三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对号入座。从这一点看，瓜子跟毒品有点相似。

　　瓜子是从什么时候成为消闲圣品的，我没细加考证。但《金瓶梅》里是这样写的，潘金莲和孟玉楼一边嗑瓜子，一边倚窗看热闹，把瓜子皮朝下吐在路人身上，嬉笑不止，轻狂冶荡但也饱含风情……可见，瓜子在宋朝就是消闲品了。这其间，也不乏“仁人志士”对瓜子的“罪行”口诛笔伐，但因它阴暗狡猾，不像鸦片、大麻等毒品那样去危害人的生命、家庭和睦，相反它以“吃不饱、有味道、价格廉”去取悦芸芸众生，否则也难逃露头遭灭的打击，以至于嗑瓜子的队伍不断壮大。张爱玲嗑不嗑瓜子，我不知道。但她笔下的女人都爱嗑，且大多有绝活，可见，瓜子的“温柔陷阱”布置得多么精巧。意想不到的是，21世纪出生的孩子更精于嗑瓜子，我那五岁不到外甥嗑起瓜子比我老练，他真像书里描述的那样，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瓜子壳一片片吐了出来……

　　瓜子为什么要人们迷恋它？直观地分析，因为它深知自己的能力、地位以及副作用，要是全民都清楚地看到这些，从此对它置之不理，它就会彻底退出生存舞台，所以它不断以笑脸、以口味讨好大众，以达到人们离它不了的目的。但要从深层次看，瓜子的阴谋也是很毒辣的，它让人白白流失时间，让人滋生安逸慵懒，让人不计较它给环境卫生造成的麻烦，从而达到消磨人的意志、浪费人的生命的目的。

　　瓜子的阴谋，我们可以把它披露出来，让人有所警觉。但一些似“瓜子”似的人物，人们往往最易疏忽，这类人既不像“毒品”那样大奸大恶，也不像为达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他们最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们也懂得在当今这个竞争社会没有真才实学的危险。于是，他们做起了“瓜子”，专门研究领导和大众的口味，并不失时机地让领导品嗑自己后有心舒气爽的感觉，从而能稳当当地做“南郭先生”。其实，“瓜子”的危害是挺大的：他的无能，浪费了宝贵的公共资源；他的无知，造成一个单位乃至一个地方混日子的队伍扩张；他的阴谋，导致“提了溜须拍马的、苦了当牛做马的”悲剧不断重演……

　　香港作家蔡珠儿说，法国人菲力吃瓜子，通常把瓜子皮乱嚼一气，狼狈吐出，皱眉喊咸。我想，在我们惩恶人、防小人的同时，可否借鉴菲力的技艺来对待身边的“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