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的闹市清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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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1年04月23日13:18 中国青年报 |
范曾先生出身书香名门,禀异赋而自勤,声望达于四海。据说是当今最富有的华人艺术家,一平方尺画作值一万二,去年12月在北京举行的一场仿制古董拍卖会上,一件带有范先生题款的书画被卖了3000元,虽然买主明知道是仿制品。那么,如此传奇、神秘的范先生的家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对楼房不是很满意 范先生的家好大,可称得上是豪宅了。不是非常富丽堂皇,而是高雅精致,处处是书,处处是古玩———当然全都货真价实。范先生丰神伟逸,范夫人美丽端庄,先生给夫人讲经,讲“悟性所在就是光明所在”,夫人为先生完成的作品盖印。进得此屋,睹得此人,我有见高空流云、听松泉清响的感觉,只愿多待一会,多听一句,多看一件,多拍一张。 我问范先生:“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东西,安排得这样井井有条,都是您亲自设计的吧?”范先生说:“都是我夫人管的。我一点都不管,我只管我的艺术品。”“那您对日常生活的环境竟然没有要求吗?还是夫人很清楚您的要求?”“我对楼房不是很满意,”范先生说,“楼房无论有多好,我都不能得到十分的快意。我是个生活在精神世界的人,因此,对物质的条件不是很在意。我喜欢到名山大川去游玩去感受。” 范先生说,最近他买了一幢别墅,正在装修。别墅有两千多平方米的草坪,“我要养一些花,种几片竹林,”他说,“谈不上感受自然,接些地气而已。” 画室:我在墙上画画 范先生的画室倒不大,一进门,竟然听到悦耳的蝈蝈叫声,家人笑着说,范先生爱听蝈蝈叫。蝈蝈装在一只精致的小笼子里面,笼子搁在一个小台子上,台子上还放有几个草编的盒子,我问这里面是什么,范先生说是蝈蝈,我问有几只,“一堆!”范先生得意地说。 蝈蝈笼子的上面有一件宝贝:八大山人的一幅画,范先生把它挂在自己每天作画抬眼便看得见的地方。这幅画旁边的整个一面墙,就是一张特制的画板,“我在墙上画画。”范先生说。墙上用吸铁石正挂了几幅画,是范先生早晨刚画的。我猜画板底下是一块磁板,想古时候可没有发明磁板,范先生大概是古往今来在墙上作画的第一人了。 画板对面是一面墙的书柜,里面全是家传的古书,整齐地重新补修过。这是范夫人的“得意之作”,她喜欢在这一面书墙前,照一张听范先生讲经的相片。 房子中间有一张画桌,桌角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匣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印章,这并不是范先生印章的全部,而仅仅是常用的一部分。对这些让我眼花缭乱的印章,范夫人可是了如指掌,范先生说盖某某个吧,范夫人便准确无误地拿起一个来。 范先生有一枚方印:“学我者进,变我者智,似我者愚,伪我者鄙”。对伪造书画之事,范先生说“求真迹,万之一”,“已经不可救药了”,他“已经不再愤怒了”。 印章匣的旁边还有一个玻璃匣,里面满是烟斗。顺便说一句,范先生从来不抽卷烟,与人闲聊时,他手不释火,烟斗不离口,但是,“我作画和写作时不抽烟”。范先生说他喜欢收集烟斗,现在大概有200多个。按照“长相”,他的烟斗里面有福尔摩斯,有爱因斯坦,有好兵帅克……。 范先生曾说:“我所有画作上的老人,极少老气横秋者,类皆和悦亲切,不拘形迹,而好奇心切、爱玩任性与童子何以异。”其实范先生自己,不也正是这样的老人吗?那份赤子之心,从他的言谈举止,从这蝈蝈畅快的欢鸣,更不用说从他笔下那些聪慧小儿的胖脸蛋上,都一览无余。我非常喜欢范先生画作中老人与小儿其乐融融的场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憨胖机灵的小娃娃,都让我看了感动万分,我不知道范先生是不是从这些画中,依稀见到自己童年的影子。 书房:是我著书立说的地方 范先生有二十四字的自评:“痴于绘画,能书,偶为辞章,颇抒己怀,好读书史,略通古今之变。”他告诉我,一个优秀的中国画家,必然对中国的哲学、历史、古典诗词、书画皆有深入了解,否则,不可能登堂入室,只能临摹古人,描摹大自然。 他提出“以诗为魂,以书为骨”的中国画八字箴言,“诗”指“意蕴境界”,中国画有自己的独得之秘,那就是重“感悟”,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线条的生命来源于自然的生命,八大山人的荷花图,任意抽出一段,内容仍然丰富得很;而画家状物言情,必依托于笔墨,“你拿毛笔在纸上走一行,我就知道你有多大道行。” 对其大作《八大山人》,范先生曾说:“倘若我心中没有一个活着的八大山人,倘若没有甲申之际(明王朝灭亡)的铁马冰河、千里狼烟,没有古庙钟声、道观香烟,倘若我心中一片苍白,那会有这纸上的八大山人吗?” 而这间处处古玩处处书的书房,就是范先生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地方。 保姆对记者说,她早晨七点钟来的时候,范先生已经在书房不停地写了。 今年,范先生将出版好几本新书:《范曾谈艺录》(30万字),《范曾散文33篇》,《南通范氏十三代诗稿》,《范曾画传》等。而范先生不仅是南开大学艺术系教授,而且是历史系、中文系的博导。 我问范先生:“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很快,很多人厌倦于此,您呢?” 范先生边大踏步往外走,边哈哈大笑着说:“我比他们都快。我写文章快,写诗快,画画快,谁也没有我快!” 最名贵的是我 范先生有一个滤尘忘我、静心养性的小房间。我问他管这间小屋叫什么,他想了想说:“叫佛堂吧,不信佛的佛堂。” 范先生说他虽然不信佛,但研究佛学经典。 范先生家的“佛堂”里有很多宝贝。一进门就见墙上挂着两个巨大的玳瑁,深谙中国传统文化的范先生,这么待见这两个长寿的家伙,倒也在情理之中。玳瑁对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观世音佛龛,给菩萨照明的是两个漂亮雅致的小灯泡———范先生家太多这种古典与现代的强烈对比:如八大山人、蛐蛐和复印机,又如燃着荷兰烟草的名贵烟斗和液体打火机,还有古玩和电视机,而北齐的佛像与塑料饮水机也同处一室相安无事…… 坐在“佛堂”里,范先生吸了一口烟,说,曾有人对他讲他的文物许多都是国家级的,国家要建立文物法,要给他的文物发“国宝”证,文物再不能离开了,“我当时就对他讲,太好了,文物到我手里还会离开吗?” 我问范先生,您这个房间有这么多宝贝,那一个最名贵? 范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这个房子最名贵的是我,我最名贵。”言毕,哈哈大笑。(青年时讯 实习生 刘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