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特立独行的泡面_新浪生活

一盒特立独行的泡面

http://life.sina.com.cn 2004年09月13日12:03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爆辣子　　中饭的时候，我吃过泡面，也吃过盒餐。假如实在没有创意，这两种吃食就完全来靠硬币决定。通常这是一枚新版的一块钱，它可以把我从杨浦区同济大学带到徐汇区八万人体育场，在上海的城市地图上画上一条歪歪扭扭的对角线，它还可以买一个不知名品牌的鲜肉月饼，作为我的早点，或者干脆换了一盒甜死人的豆浆。其实我本不想介绍这枚硬币，因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一盒泡面，而硬币只是引出它的线索--可能连线索也谈不上，只是凑巧。　　盒装泡面们和袋装泡面们会腻腻歪歪地呆在便利店的货架上，顾客来选时还要摆摆甫士；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很没有趣味，完全乏善可陈。顾客来了以后，就马上给它们的结局作出了安排：每一盒泡面和每一袋泡面的结局都有了仪式。就它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种仪式是很热闹但无聊的：前者的主题基本上是被泡，后者的主题大多数是被煮。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区别，因为我自己也不见得好多少，除了在吃坛潜到水底泡澡和浮出水面冒泡，也没有什么消遣，总之也是在水里泡着。有极少数的泡面，它们的结局另有安排，以袋装泡面为例，除了被泡和被煮，还有别的事可干。就我所见，它们对这结局也不大喜欢。它们的结局就是被啃，换言之，我们的一些奇怪想法促使它接受凌迟。但是被啃过的泡面往往摆出一种异于面条本性的架势，把啃它的人的胃刺得生疼。泡面的任务是填饱肚子，但有些泡面要把肚子刺破。总的来说，人的安排使泡面痛苦不堪。但它们还是接受了：在肚子里也是被泡，怎么泡不是泡啊！　　对吃食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吃食，也设置自己。我们知道，在米国有个啃的鸡，那里的吃食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填饱肚子。这些吃食的原料都是很有理想的，它们都有着变成大餐的潜质，但它们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只是一个大油槽，里面的油每个周一才换新的，它们肯定不喜欢自己的结局。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人也好，吃食也罢，都去尽量改变自己的结局，但很难。　　说的有点远了，转回来。以下谈到的一盒泡面有些与众不同。我寻到它时，它又脏又旧，包装上面覆满了灰尘，但是还没有破。这家伙像青春期的大小孩一样调皮，钻在一大堆不和它同类的泡面堆里；它还勾搭货架另一面摆放着的瓶装韩国辣白菜，那可是个外国妞。这一点又像是猫--所以它总是到处溜达，根本就不在自己的那隔断里呆着。所有来买泡面的人都把它当垃圾来对待，我也把它当垃圾--因为它实在是太脏太旧了。它是浓心的辣白菜拉面，按规律原本早该被买走。不过你去试试看，哪怕你用一堆糠师傅和桶一把它盖的严严实实的，它也能被顾客挑出来买走。我总是先看看它还在不在，精心的把它塞到架子的最里面，才把别的浓心辣白菜拉面买走，其它品牌的泡面看了嫉妒，一齐蹦起来。有时候整个货架被我搅和的一片乱七八糟，惹得收银员阿姨大声抗议，但我和它都不在乎。我走了以后，它就在泡面堆里继续疯；或者勾搭隔壁的韩国小妹。它勾搭老干妈，勾搭橄榄菜，勾搭的都很有效；有时几天不见踪影，我以为它被买走了，其实它是撅着屁股和糠师傅们混在一起，反正屁股都是白花花的分不清，这样就没有人对它感兴趣了。那里也有其它泡面，都堆在这个架子上，被过度的挑选搞的变了形，又破又丑，它对它们不感兴趣；隔壁架子上的泡面好看一些。它有很多精彩的事迹，但我在这一片出没的时间短，知道的有限，索性就不写了。总而言之，所有经常来买泡面的人都认识它，认识它特立独行的派头儿，还说它快过期了。但店员们就不这么宽容，他们会说，这泡面该下架了。店长则痛恨它，这一点以后还要谈到。我对它则不止是喜欢--我尊敬它，常常忘记自己随时会吃掉它，把它叫做“泡面兄台”，简称“泡台”。如前所述，这盒泡面喜欢勾搭各色咸菜。我想它也勾搭过巧克力什么的，但没有成功--假如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并肩战斗了。但这不能怪它。人和人之间的好恶都差得很远，何况泡面。　　后来，泡台学会了勾搭面包，这个本领给它招来了麻烦。这个便利店的面包都在泡面们的对面，晚上要全部下架，早上放新的。我有时加班通宵，早上就去等着买最新的面包回来。泡台每天早上六点钟总要滚下架子，要到穿着新衣服的漂亮面包们那里去，店里的人看见他滚来滚去就把它捡起来放回到它很不屑的泡面们中间去。坦白地说，这不能全怪泡台，它毕竟不是蛋糕，看起来和蛋糕还有些差别，想死活混进面包丛纯粹是扯淡。店长因此发了一次火，规定一定在必须下架之前把它卖掉，不能无畏增加损失。要对它采取特别手段--发火的情形被我不小心看到了，但我不为它担忧--因为假如特别手段是指用手指和纸巾的话，那是一点门都没有的。上一个店长也不是没试过，怎么也擦不干净它。泡台脏起来像块泥巴，能把纸巾蹭的越来越黑。谁知这回是动了真格的：店长手拿清洁剂，副店长手持抹布，分兵两路在货架前按住了它。这就使我陷入了内心的矛盾：按我和它的交情，我该操起五块钱冲过去，把它买下来。但我又觉得这样做太过精神病--它毕竟是盒快过期的泡面啊；还有一个理由，我不屑于面对店长，我怀疑这才是问题之所在。总之，我在一边看着。泡台的镇定使我佩服之极：它很平静地在清洁剂和抹布，让抹布用力蹭，然后扭来扭去。这样，拿抹布的人一用力就会蹭到那清洁剂的人一身，反之亦然；两人同时下手，两人都会被蹭一身。至于它，因为表面塑料薄膜已经不光滑了，一时半会蹭不干净。就这样蹭了半天，它迎着一股劲道，一下把自己弄破了；破得潇洒之极。过一会我在垃圾桶里见着它了，它开膛破肚，内容外露，还认得我，但咧着嘴在笑。这种荒诞的结局使我痛心，但我也赞成它对想要以它牟利的人进行这样的抗争。　　我已经奔三了，除了这盒泡面，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对抗人们自私的欲望。相反，我倒见过很多靠满足别人欲望而生活的人，还有对自己的可耻欲望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盒特立独行的泡面。　　如需转载，请与新浪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