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屯堡民居 今日的贵州仍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汉家住街头,苗家住山头,仲家住水头”,这里的汉家说的就是屯堡的汉族,他们的家园大多在交通要道的两侧。探寻南丝绸之路的秘密,素有“滇之喉、黔之腹、粤蜀之唇齿”美誉的安顺天龙,是不可或缺的一站,它也是这条道路上的必经之点,最早被称为“饭笼驿”,是明朝朱元璋南征北调时的屯军点。
天龙镇的神奇在于——这里生活的一群汉族人依然保留着明朝的服饰、风俗和饮食习惯。直到今天,他们自豪地说:“我们的老家在南京,我们是南京人。”
穿过高大的石头寨门,在整齐的石板小路一侧,是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石头的围墙,石头的屋子,石头的古桥,弯弯曲曲在石头丛中绵延向前的小河……屋前屋后的路上,一个个包着白色头帕、系着围裙、穿着或蓝色或白色宽袖对襟长衣的天龙妇女在行走、在说笑、在劳作。谁能想到,他们在内心深处,只当这居住了六百多年的地方是异乡。
当年离开江南家乡时,他们没有想到,此去经年,一去不返。因此,他们固执地保留着家乡一切,特别是服装——最纯正的明代凤阳汉装,那是朱元璋老家汉族妇女的正统装束。女人们的发型也仍然是明朝的“三绺头”,是一种“前发高束形似凤凰”的发型。天龙年青的已婚妇女包白色头帕,象征着白头偕老,而老年妇女则包青色头帕。
“驿茶”也是天龙的一大特色。往来驿站送信的人凡是来到此地,都能免费喝到热情的天龙人送上的一碗“驿茶”。这“驿茶”是屯堡人将自采自制的山茶放在一把巨大的黑陶壶中熬制成的,可醒脑提神,消除疲劳。
我边喝茶边与茶棚里的大婶聊着天,正在这时,茶棚里走进了一位十八九岁的陈姓少女。知道我是从北京来的客人,她便热情地邀请我到她家里做客。一路上,我总是叫她陈小姐,“其实,在我们天龙,你应该叫我小娘娘的。”少女笑吟吟地对我说。没错,“娘娘”的称谓的确具有典型的江南特色,没想到天龙人连称谓也保留了下来。“那你们这里的男子又怎么称呼呢?”我好奇地追问。“年轻男子叫小爷爷,老年男子叫大爷爷,当然,年长的女子就叫大娘娘喽。”小陈回答。
小娘娘的家在村子的深处,跟着她,我快速地在屯堡的石头房子中穿来穿去。我发现,天龙屯堡的街巷不但纵横交错,而且非常众多,还全都十分狭长。在巷子的两端大多做有圆形的门,原来这门是为了御敌而建的。这样,每条街巷既能单独防御又可联合。进入巷中就如进入了迷宫,如果敌人冒然进入,关上巷门,就如关门打狗一般。在巷战中,高大的碉楼和民居里随处密布的射击孔、梭标孔对入侵之敌有致命的威胁。
天龙屯堡的民居很少有独立存在的,它们都是户靠户地紧挨着。在漂亮的石头院落里,宽大的条石垒起的院墙被雨水冲刷得有些闪闪发亮。里面的房子并不是一味的粗犷,上面也有许多精美的雕刻,蝙蝠、梅花鹿、麒麟和喜鹊代表着福(蝙蝠)、禄(梅花鹿)、寿(麒麟)、喜(喜鹊)的寓意。陈姓在天龙屯堡是一个大姓,而郑姓在人数上与陈姓差不多,其次就是张姓和沈姓,这四姓人家是天龙屯堡的主体。
“这家人姓郑,四世同堂,他们家可不一般。”当走过一座很古旧的石头院落的时候,小陈对我说,“我们屯堡人家很重视教育,他们家就出过许多从北京大学和黄埔军校毕业的人呢。”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个非常简朴的农家,可是门板处雕刻的诗词书画和墙上一幅威严的画像让我觉得与众不同。“那是他们家的鲍老太君,老人自己就是北京大学毕业的呢。”小陈的话让我对这个普通的院落和在院落里生活的人们都充满了敬佩。他们沿着南丝绸之路走出了大山,一个接一个地续写了家族的传奇。
也许,这就是屯堡人一直追求的,即使环境险恶,即使背井离乡,也要一直怀着希望。对屯堡人来说,南丝绸之路就是他们的希望,这条路永远地连接着他们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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