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边即将移走的贝壳(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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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5年05月31日10:44 新京报 |
乌江景色 龚滩,是乌江流域上的著名险滩之一。地处重庆酉阳西部,与贵州沿河县邻界。据史书记载,此滩是由于明代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酉阳山洪暴发,凤凰山垮岩,堵塞乌江河道而形成的陡滩。 由于乌江彭水水电站的修建,龚滩古镇就位于水库淹没区,按照规划,古镇将从今年5月开始,搬迁至现址下游1.5公里处的白水洞。 中巴从彭水县城转道,柏油路从这里变成了碎石路,车辆在半空中悬着轮子,在巴山的山壁上爬行、颠簸。彭水水电站在鹿角阻断了去往龚滩的陆路,我只能在距龚滩10公里的鹿角住下,这天是2月18日,2005年的春节刚刚过去几天。 在晨雾笼罩下的鹿角上船,沿着乌江逆流而上。两岸山势陡峻,万仞绝壁直插江心。船至洪渡以上,江面一反湍急汹涌,出奇地平缓下来。两岸壁立的山体如双手合十的手掌往外摊开,最终,V字形的仰角越来越大,两岸山体平缓,江面开阔。再往上行,V形又开始合拢,山体重又陡峭,一江豆绿再复湍急,一块巨石横列江心。 船只在绞滩站钢索的帮助下艰难地绕过巨石,此行的目的地———1700多岁的龚滩古镇到了,她静静泊在一块扇形冲积台地上,仿佛一枚斜放着的贝壳。而今年5月开始,为了彭水水电站的建设,这枚贝壳将被捡走重新放置。 提起这里的交通,古镇上所有人都是摇头不止,但是说起正在修建的公路和渝(重庆)怀(湖南怀化)铁路,却又充满了希望。从地形条件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建镇的理想之地,然而它却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成为酉阳的西大门。酉阳向西至龚滩经乌江北上是昔日西出武陵的一条较便捷的孔道。黔东北各地入川,也主要通过乌江水道。所以龚滩自古便是一个关隘要冲,文化交融之地。 盐商大宅人去楼空 船在上水的大河渡口靠岸,只有一条峭壁上凿成的台阶通往古镇,人要侧身、停脚才能让对方上下渡口。踏着人影可鉴的石板街进入古镇,沿街人家几乎都是带着小饭馆的客栈,看来这里是常有观光客到来。伸着长长支脚的吊脚木楼在街两边檐口相靠,头上的天被挤成了一条线。 一座庙宇式建筑从木楼群中跳出,格外招人眼目,在古镇朴素的气度中显得有点突兀。巨石堆砌的门墙高大挺拔,把门前的石板街都压得有些陷落。虽然白色的墙面已经发黑,斑驳地露出些墙体和红色的痕迹,但仍然气派十足。后来得知这座被当地人称为“红庙子”的西秦会馆,是陕西盐商张朋九在清末时期亲自监造的,当时四周的院墙全刷红粉,那红是陕甘地区特有的红。 从街心的石梯槛上登入院内,穿过楼板疏落的门楼,眼前敞开了一个上百平米的院子,一个在陡坡危岩的古镇中实属罕见和奢华的院子,院里铺满了清一色的石板。张朋九靠着乌江水道,聚集着同乡的商人,在这里经营着川盐、桐油、生漆和各色山货,使红庙子的生意红遍了川鄂湘黔边区,张朋九也成为富甲一方的巨商。 然而“人去楼空”,在龚滩商贸衰落之际,张朋九走了,只留下他的名字和这座宏伟的建筑。如今红庙子在古镇即将搬迁前已经荒废无用,整个院落一派衰败,戏楼台板断落,四周的烽火墙也是残垣断壁,风蚀的立柱支撑着正殿,四壁空空,殿内飘散着木腐的气味。 挂明星合影的冉家院子 以龚姓得名的龚滩却有一半以上的人姓冉。冉氏在这里的人丁兴旺,是用二十四世冉氏土司严酷的统治换来的,除了冉土司自己的嫡系旁支,外来他姓的人为了能更好地在此求生,也纷纷攀附了冉姓。因此冉姓可细分为高粱冉(土司嫡系)、疙兜冉(平民)和外来冉。 冉家院子的主人———冉德光便是土司的嫡传后裔,难怪他对龚滩的正史如数家珍。冉家院子的确有几分豪绅气派,四合天井围成了名副其实的院落,楼阁走廊、木雕窗花依然完好。到龚滩取景的《女人滩》、《武陵山剿匪记》等影片都曾把他家作为电影中豪绅的宅邸收入镜头。于是,挂在院门上,和巍子、程前等明星的合影也就成了冉德光招揽游客的招牌。 院子堂屋里的竹板上随意地放着主人用滩石凿磨出的纪念品:背水的堰桶,磨绿豆腐的石磨,叼着烟杆的老人,立着“打杵”歇脚的背夫……虽然做工算不上精细,但细腻、润滑的磨矶石摸在手里格外地舒服。正午的阳光下花十来元钱坐在院里,品着老鹰茶(当地一种植物的叶),吃着用大米、绿豆和青菜细磨出的绿豆粉,听冉德光说着古镇的史话,拉着家常,真是难得的享受。 “我这里是龚滩最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的景点,每年五一和十一我都要做策划和宣传。”冉德光用心经营着他的院子,也正是冉德光的用心,冉家院子在古镇的搬迁中得以保存下来,作为文物整体迁往下游1.5公里处的白水洞,他期望着搬迁能改变他艰难谋生的景况。 古镇最后一位纤夫 据说,冉启才是古镇最后的一位纤夫。已近古稀的老人,仍然健朗,他先后当过纤夫、背夫、舵工、养路工,简直就是龚滩鲜活生动的生活史和变迁史。 “纤绳早就把我的命运与这条江和江中的船拴在一起了。”乌江水道是龚滩命运的主宰,今年5月开始,彭水水电站即将阻塞这条黄金水道,龚滩古镇也将永沉江底。 “大搬搬死,小搬搬穷”,搬迁让老人有些担忧,担忧会搬死这里沉静千年的人脉,担忧质朴的民风会和古镇一道沉没。 “不过,搬就搬吧。不管怎样,那年月活着才是真艰难啊,现在不会了。”那块立在签门口,面临乌江的永定成规碑解读了老人的感慨,碑上铭刻着:每包盐搬运到船上是5文钱,把盐从船上卸下来背到盐仓每包加6文。冉大爷回身又指了指对岸绝壁上的蛮王洞,“你看,我们的先人也是搬来的啊。” 2月20日,从龚滩经酉阳返回重庆。路上得知,这天,重庆另一处古镇———大昌正式开始整体搬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