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望着无月的星空_新浪生活

凤凰望着无月的星空

http://life.sina.com.cn 2004年09月22日15:53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驿动的心在路上　欢迎网友投稿

　　坐了一下午长途汽车，经过一个大石桥，从车窗向外望去，凤凰古城毫无预兆地突然呈现在面前，碧绿的一带沱江水，两岸乌瓦的吊脚楼，远远地，虹桥的影子也清晰可见。虽然向往了许久，但此刻的心情没有惊艳，也没有欢欣，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熟悉而亲切，仿佛故地重回的感觉。我对着车窗外微笑着，心中对自己说：喜欢这里。

　　在凤凰的感觉不同于阳朔西街，在那里，我是纵情山水、悠然自得的不羁的游客；在凤凰的感觉也不同于泸沽湖，在那里，我是个忘却红尘、放逐心魂的生活的逃兵，而在凤凰，从到达的第一天开始，我便溶入到沱江人家的生活当中。是的，在凤凰找到的是另一片段的生活，淡淡的寂寞，淡淡的温情。

　　每天清晨，七、八点钟时，定会在窗外勤劳的洗衣妇啪啪捶打衣服的声音中醒来，这似乎是新一天开始的标志，接着，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开始嘈杂起来。这时，无论前一夜睡得多晚，也是会起床的，因为周围这种气氛似乎不能为睡懒觉提供一个合理的背景。于是我也和古城里的居民共同迎来这新一天的生活。

　　每次出门，都要和房东那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打招呼，说一声：“我出去了”，他们则眉开眼笑地回应，就象小时候每天去上学前和爷爷奶奶道别一样，这种亲切的感觉，于我已是太遥远的记忆了。

　　每天早上，过虹桥到街口一家粉馆去吃上一碗酸辣米粉，然后或到古城口的中巴站租辆面包车，或到虹桥口租辆单车，到周围的一些地方转上半天。

　　下午到住处隔壁的小咖啡馆，喝两杯极醇正的曼特宁，坐在面江的座位上，翻看从沈从文墓地的小书店买回的《边城》，而大部分时间便是在望着窗外绿幽幽的沱江水，听着店里有些忧郁的JAZZ发呆。不时有半个巴掌大的蝴蝶，还有翠蓝身体、墨黑翅膀的蜻蜓，飞进小屋来旁若无人地转上几圈，然后就停在对面的窗棂上，与我一起发呆。

　　每晚在同一家餐吧吃一份意粉，天色黑下来，便请房东家的大儿子撑了木船，在黝黑的江面上游荡一圈。行到听涛山下，没有灯火，没有游客，周围一片黑暗与寂静，唯有夜空中的繁星，在沈从文先生长眠的听涛山上方忽明忽灭地闪烁着。我常常会闭了眼，仰面感受着清凉的、有些淡淡腥味的江风吹拂在脸上，心中总会油然而生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每晚9点左右，我会准时到那家咖啡馆，再喝上一大听老板推荐的英国产的啤酒。倚在窗边，望着夜色中的凤凰，虹桥的拱洞下，是岸上灯火的一串串倒影，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随着沱江的波浪，一会儿断开，一会儿又连成一串。别处的红灯笼与江上游客不时发出的谈笑与唿哨声，似乎都相隔很远，似乎都与我无关，有一点点寂寞，一点点茫然，一点点不知身在何处，一点点不知明天该做什么。是了，也许这正是凤凰的味道――“一切永远那么寂静，所有人民每个日子皆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边城》)

　　如果将阳朔的山水比作轻灵的水墨画，将泸沽湖的山水比作浓郁的油画，将九寨的山水比作斑斓的水彩画，那么，凤凰的山水与民居，则更象一幅隽永的石版画，是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冷清而又缺少变化的感觉。但凤凰是要去品位的，就如同沈从文先生的文字，从未抱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目的，每个字都是简洁单纯的，但组合在一起却很有味道，很美。

　　许多人都说喜欢凤凰的清晨，但我却独爱入夜的凤凰。夜深人静，轻轻推开窗子，凛凛的江风迎面吹来，漆黑的夜色下，凤凰是那样静逸而深远，所有的景物都在黑暗中隐成了轮廓，虹桥、吊脚楼，连同汩汩流淌着的沱江，都变成了黑色。江面上依稀撒着几点街灯的倒影，昏黄而模糊。此时此刻的凤凰完全褪去了白日的嘈杂，悄无声息，远处几声狗吠以及江水静静流淌的声音，反而更加深了这一份寂静，静得令人心生虔诚。

　　我不禁抬头望着无月的星空，想，也许沈从文先生那恋着故里的灵魂，还飘散在上空吧，俯视着一切，从不曾离去。

　　因为，这凤凰，始终都是他的凤凰，沈从文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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