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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元元的《第七日》

http://life.sina.com.cn 2004年08月27日18:35 北京青年周刊

  无意之中,我从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那里闲聊出一条新闻:一直在北京电视台主持《第7日》的元元,从9月1日开始,就将全脱产离开《第7日》,前去北师大艺术与传媒系进修博士研究生。那位导师见我听了消息面色不对,又挺不高兴地特别申明一句:人家可是自己考上的,而且还是第一名,不像有的其他各行明星,都是被保进什么大学的!

  其实我耳朵一听这消息,并不怀疑谁在作弊,而当时心里涌上来的,却是一种怀悼的感觉:元元的离开对《第7日》,对于我妈、对于我、对于我太太,都可谓是一个重大损失。我想,肯定还会有大批不同年龄段的基层北京市民,心情大概都会跟我此时一样感到有点惋惜。于是我们只得耐心等待,等着元元认真进修博士之后,再重新杀回《第7日》,为众多北京人代言、说话。

  在网络出现之前,原来《新闻联播》是每晚都必看的,可自从有了上网看新闻的习惯之后,如今每天19点,仍然会开电视,可《新闻联播》也就是那么随便一听,再后来,像“将切实……贯彻……落实”的套话听多了,连听也认真不起来,不经意瞄一眼,净是一大堆开会的画面,于是扛到19点10分,很焦虑很本能就用遥控器“啪”地跳到北京台《第7日》。尤其是每周末元元出台开讲的7日盘点,那更是一分钟也不能错过的。

  我相信稍有点儿文化的人,现在都会对身边或世上随时发生的新闻有兴趣。而我现在对电视新闻只根据两个选择原则再决定看还是不看:其一,如果你永远都是瞪眼绷脸背字地播新闻,不过脑子也不过心,我马上换台不听不看,因为那叫无效说话;其二,如果总是大型会议、大话经济类与个人生活根本没任何关系的新闻,一边还要冠以“宗旨”、“重要”、“增加几个百分点”之类的电视大词,就更是你的嘴快我永远不懂。

  “说新闻”一词,最初并非是起源于由元元主持的《第7日》,然而真能把各种社会新闻“说”到了百姓的心坎儿里去,那确是被元元发挥到了极致。《第7日》每晚一开口,从不“贯彻”也不“落实”,单拣市民身边的一滴水、一度电、一只鸟、一现象,点点滴滴开始说,却又不只拘于小事本身,几句话谈开,于是微言大义,环境保护、爱护动物、节水节电、市民教养、人文关怀,全都从元元的一张嘴里不留痕迹地绕出来了。就说报一次会议,元元也从无大话一句,她会认真过脑子,把那些费解的“几个百分点”,全翻译成让平常人都能明白的几棵菜、几瓶油,让“宗旨”真正“切实”到我们马上可以动手去做的实事。长久看《第7日》以来,我经常从中受启发、获收益、心有愧、真行动。废电池不再乱扔,下雨天过天桥,我会花好长时间把粘在地上“办证”的城市疥疮一脚一脚全搓掉。《第7日》的“七七四十九,想看天天有”;起码让我本人明白要爱护北京爱咱们国家,就得从每一件细微小事做起,而不是头上民族的帽子越扣越大,嘴里的空口号越喊越响。

  其实好多电视台,都有不少冠名于“论坛”、“说法”、“对面”之类的节目,可像这些节目虽然在理论、策划、才气上都远远够不上“阳春白雪”,但大话一说起来和者盖寡那却是肯定无疑的,甭管谈一个最小的什么空泛话题,也会特别偷懒地找来一群半吊子伪专家、学者坐而胡抡,因此如我等草民,即使想上去说也无缝往里边拱嘴。再说那些男女主持,外貌打扮得精致水滑,正襟危坐台上,却三分钟之内即可看出“嘴尖皮厚腹中空”来。可《第7日》却不同,只要元元在电视上说任何一件小事,我闭眼也能听得出,那词那句必定是她事先自己下手写的,脱口而出的每句话,都是在心里打过好几个滚儿的。有时候电视之下听她把事情说得那么干净利落脆,就真想掺进去跟她一起聊。电视上现在有多少频道呀?每天遥控器都快给按扁了,可偏偏每天晚上就单好《第7日》这一口,其实整个节目也就15分钟,掐去片头、片尾、插播广告,也就没剩下多长时间,并不像好多“重头”节目,乌里乌涂一说就是半小时、50分钟,可只要去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全忘了刚才电视上说什么来着。我很挑剔地研究了《第7日》,元元绝对是一个外表干脆却个性柔弱的人,否则,她就不会对节目这样过于推敲和追求完美。电视上那么多使漂亮、抖聪明、耍偷懒的主持人和节目,真替他们惭愧,看看《第7日》只10分钟,到底又能把节目做出什么成色来?又能在市民当中形成多大影响?老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第7日》灵的是什么?是元元和整个节目的内功、硬功、苦功。《第7日》有一句宣传词“生活就是一个7日接着另一个7日”;在这感叹背后,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平凡的每一个礼拜,就看自己怎么把它度过了。

  我对元元的最初关注,是从《元元说话》时就开始了,也许元元那时对节目题材过分拘于眼前社会问题的傻曝光追踪,矛头直指各“有关部门”,又过于锋芒毕露;包括那时她“说话”过于直截、尖刻、讽刺,都与我一向的行文态度太相生相克,所以当时并不十分欣然接受那个节目。后来以“元元”而命名的“说话”忽然停了,估计是为了反对电视“个人崇拜”吧?遂后,仍然以她作主持更名后的《第7日》,一路再看,节目风格却越见厚重、关切,揭露问题针砭时弊,也越能感觉到视角的全面、深入。这就难了,任何电视节目对于一个主持人,都无异于敲骨吸髓,日久天长,水平不往下掉则已万幸,还极少能见到像元元这样的,长时间在岗,水平不降反而还有上升。再后,干脆让自己“缓慢”减速下来,并不每天出镜,却在幕后精修内功,现在哪位正在风头上的女主持还有这般“见好就收”的魄力、定力?

   我此前也为一些电视节目做过策划,长时间看《第7日》心里痒痒,托一圈人打听到元元的电话号码,直接向她报名要当《第7日》观察员,元元并不知我是何方东西,电话里不失热情却淡淡回答我:欢迎您的参与。到时候您就来报名考试吧!

  可谁知去北师大一次采访,却得知元元就要离开《第7日》去进修博士了。唉!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一台好节目,任何外在形式都是可以被别人迅速模仿的,唯独主持人的内功,却是再仿也偷不去的。

  也罢!她去学校上学,我在家里备课,且待她学成回来继续操持节目,我再去贡献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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