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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那碗肉丝粉的味道

http://life.sina.com.cn 2004年02月06日11:19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潘湘

  很久未作梦了,昨日午夜梦廻之际,竟又来到湘江边那座小小的棚子里,在诱人的香气里,被辣得满头大汗,但仍然津津有味地吃着那碗肉丝粉……良久我都不愿睁开眼睛,生怕那种温暖和快乐的感觉会飞了去,然而泪水却不争气的爬上了眼角。

  小时候是在湘江边的外婆家长大的,每天还在梦里的时候,外婆就会随着渔船的突突声出门买菜,回来时在那一蓝子青翠欲滴的蔬菜上就会有我的一份早点,或是一个盐菜包子,或是两个炸得焦黄的葱油粑粑,若是在冷冷的冬天,外婆必定是用甜香、糯软的糖油粑粑哄得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然而最最让我喜爱的却是邻居家在楼下的卖的肉丝米粉。

  那时候,买米粉是需要粮票的,二两肉丝粉米粉需要一角三分钱外加二两粮票,对于经济并不宽裕又人口众多的外婆家来说让我吃一碗肉丝粉也算是对我这个外孙女的一种宠爱方式,所以我总是隔三岔五的能得到外公的奖赏,允许去端粉吃。江边的小店(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简陋的小摊)因为有不少早起来贩鱼的人光顾,所以生意是出奇的好,七八点钟的光景基本上就卖光了。每当这时,小小的我总是早早的就起床了,一手端着一只洋瓷碗,一手紧紧的拖着那外婆的手,来到楼下,随着外婆一起认认真真的排队买筹,直到店里的人拿走了我的洋瓷碗,我才会轻轻松口气。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不放心,非得见着邻居儿子手脚麻利的往我的碗里放上一大勺猪油,撒上一把葱花,淋上一点酱油,然后从一个巨大的锅里舀出一瓢骨头汤“咣”的一下倒进碗里,直到热乎乎的香气,几乎把我熏得无法呼吸,才会笑着松开外婆的手,于是小小的心便溢满了快乐。

  眼见着邻家儿子把切好的米粉抓两把丢进另一个锅,吆喝着,毛砣要的肉丝粉二两,然后一手拿着长长的竹木筷子,一手拿着筚子在锅里搅动着,米粉随着他手的上下抖动,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再轻轻落入碗中,这时,邻家那个眯眯眼的胖老头就会从一个陶罐内舀出肉丝浇在上头,顺手放一瓢切成碎米的酸菜,问一句,要剁辣椒不?不等我迟疑,又自顾盖上一勺剁辣椒,还会嘟嚷一句,冒事咧,毛砣,哪里有长沙伢妹子不呷辣椒的咯。于是我那洋瓷缸里便有了许多可爱的色彩,切成细丝的黑云耳肉丝与长长的白色米粉相得益彰,黄黄的酸菜丁与红红的剁辣椒在黑白之间若隐若现,最妙的还是那把葱花,绿绿的,小小的,浮在油亮的汤上,让人垂涎欲滴。迫不急待的端起来,挑起几根长长的米粉,倏地一下吸进嘴里,却被辣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惹来大家一阵哄堂,外婆爱怜的拍着我说,慢点点,那里咯性急,莫呛哒。现在常常想起来,也许我爱吃辣椒,为人也辣椒就是从那碗肉丝粉开始的吧。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走南闯北的到过不少地方,吃过各种口味的米粉,但闭上眼还是想起那个在湘江边上小小棚子里的那碗肉丝粉,似乎至今仍有余香缠绵于齿颊之间,只是被外婆温暖的手牵着,小小的期盼得到满足的快乐,却随着外婆与我的阴阳两隔而永远找不到了,只是在梦里啊,只能在梦里,去回味那一碗肉丝粉的味道,去追寻那被宠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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