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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麦日子里的中国生活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7月11日09:49 新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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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不大,古色古香,老式的建筑保存完好,石块的街道,干净得让人感动。街上有三三两两的游人,餐馆的门口放着有台布的桌子,看上去就象是张明信片。我们找到挂着中文“竹园餐厅”的小招牌,爬上二楼。楼上的几张桌子都空着,我和“教授”成了唯一的客人。

  “中国人就有这个福气,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找到中餐馆,”说着我们在靠窗的桌旁落了座。窗外不远是一个码头,刚才的那艘渡轮已经在码头上停下,小小的码头一下子热闹起来。码头旁是几棟老教堂式的建筑,一排自行车靠着铁栏杆,一对情侣坐在码头边的石堤上,一种温馨的感觉划过心头,同时,不知怎的又想到莫伯桑的名篇《我的叔叔于勒》。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港口,卖牡利的于勒叔叔在哪里呢?

  当然,这儿的中餐早就变了味,能吃上甜腻腻的鱼香肉丝已经不错了。吃过饭已经3点,我们上车往“教授”家开去。因为昨晚睡得不多,一阵困意袭来,我长长地打着哈欠。“好困哪,你开车,我先眯一觉。不过你得先把我拉回酒店,我取点东西”。“你睡会儿吧,得个把小时呢。好,先去酒店”。

  迷迷呼呼中,车已到酒店。我回房间拿了从中国带给“教授”、小樱和毛毛的礼物,上车后往郊外驶去。

  路边房舍渐稀,树和草越来越多,斜阳把树和房屋的影子拖的长长的。小车转了个弯,驶入一条有树叶的小街,最后终于停在一所二层清水砖的House面前。车还没停稳,从车窗里就看见一位女士手拉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已经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小樱!你好啊!”我张开双臂迎上去。小樱穿着一身墨绿色的

连衣裙,短发略微卷曲,白白的细牙还是那样整齐,眼里充满了笑意。“小樱,越来越漂亮了!这么多年不见,身材保持得还是这样好,幸福呀!”“瞧给你夸的。快进屋吧!毛毛,快叫叔叔”,小樱把儿子拉到前面。“叔叔好!”毛毛的大眼睛望着我。“哎呀,儿子,快让叔叔好好看看”,我拉着毛毛的手,边点头边朝“教授”说:“你瞧瞧这儿子,真他妈带劲!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你瞧他这个头!好样的,儿子,你就等着接班吧”。

  一进门是个小

客厅,一盆鲜花开在中式的几条桌上,铸铁的大吊灯亮闪闪一片。左手一扇门通往餐厅,右手是几张明式的大木椅,绑着暗红的座垫。再往右,是旋转上二楼的木梯和楼梯旁通往大会客室的过道。

  我穿过过道,扫了一眼诺大的客厅和客厅左边开放式的大厨房。落地窗正对着后院的几株大树和树后长满长草的山坡,以及树下窄长的游泳池。“奢侈呀,奢侈!有钱的时候资本主义就是好呵!你们这不是刺激我吗”。“怎么样?还行吧,叫你住在家里你不住,后悔了吧,”“教授”在一旁有几分得意。“确实有些后悔。走,到院里看看”。我放下小包,推着“教授”往院里走,小樱和毛毛跟在后面。

  院子的草坪上有几张长条木椅,近前是用砖砌的烧烤炉,铁架和木碳一应俱全。椅子旁边是不锈钢的煤气取暖灯。游泳池里有自动除尘的小仪器在蓝色的水面转来转去。我一屁股坐上木椅:“来来来,坐在这儿可真他妈的舒服!人生的享受不过如此嘛”。“教授”泡了一壶茶,放到椅旁的木几上:“来,喝杯用丹麦的水泡的龙井茶。”“太好了,再来袋中华烟,眼看就成神仙了”。说着话,我又从兜里掏出烟,“啪”地一声点上。

  “小樱,不用说,这几年到丹麦发了大财,生活这么舒坦,该满意了吧。“教授”那么疼你,儿子又乖,世界上的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你说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哪里呀。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好起来,把家给安顿了。前面十多年就别提多痛苦了。我们俩三年前还挤在香港一个又破又小的屋里,毛毛那时还小,我都差不多给逼疯了。都说我有旺夫的命,不然‘教授’哪能生意越做越顺。尤其刚到丹麦那会儿,那生意简直跟开了闸口,呼呼地进来。把我们俩给忙得,吃饭睡觉都在办公室。请了几个丹麦人,从来没听说过要加班,公司忙成那样,还闹着要休假。没办法,又请了几个大陆的留学生。那日子,跟打仗似的”。“那也值呀。这不,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们也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现在好多了,生意基本上了轨道,去年买了这栋房子,又从中国整了一些老家具,总算可以歇口气了”。“毛毛呢,在这儿上学吗?谁带?丹麦话会说吧”。“他在城里上学,我每天接送,丹麦话说得溜着呢。小孩适应能力强,又不象国内学校一大堆作业,最高兴的就是他”,小樱摸着毛毛的头,毛毛作小鸟状,嘻嘻地笑着。

  “毛毛,去把我的包从客厅拿过来,叔叔给你背了一个玩具过来”。我接过毛毛递过来的包,打开,拿出一个纸盒。“遥控车!”毛毛高兴地接过去,边往草地上走。“还没谢谢叔叔呢!”“教授”在一旁教训。“嘻嘻,谢谢叔叔!”说着就到一边试车去了。

  “吶,这是晓琳带给小樱的围巾,Burburry,丝织的,别嫌俗气”。“哟,晓琳跟我还这么客气。我还正缺一围巾,谢谢晓琳,也谢谢你。刚才一直没机会问,晓琳现在怎么样?”小樱拿着围巾扁盒,侧过脸问。“她呀,威着呢,在一家证券公司做操盘手,每天象个人物似的,疯进疯出。孩子也不管,交给保母。除了股票,她就没别的话。我老说,你嫁给股票算啦,要这个家干嘛呀”。“女人也得有事业,你多支持支持不就完了”。“提起股票我就烦。又不指望她挣多少钱,整天在电脑上瞎忙到半夜。我呢,老得国内国外到处跑,哎,孩子算是交代了”。“人到中年就是这样啦。忙事业,忙生活,上有老,下有小。还好,你是个兴趣广泛的人,生活一定多姿多彩”。“我嘛,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活得多没劲哪”,一边说一边想:在小樱面前,绝对不能提Jude的事。

  我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深色的长条木盒:““教授”,知道你喜欢傅抱石,但真迹我买不起,这里是一幅仿作,送给你鉴赏鉴赏,另外,还给你带了一套小人书”。“教授”一听,深度眼睛里亮着光:“我就喜欢你这点,别人想什么一眼就看穿。什么样的小人书?快拿给我看”。“《阿Q正传》,16开本,宣纸限量印刷,96年第一版,程十发的作品,怎么样?”“教授”接过兰皮的书,迫不及待地打开:“真棒啊!你瞧这构图,你瞧这画工,果然是名家作品,就是不同凡响!而且这种版本已经很稀少了。一个字:好!”“你们俩呀,这么大了还着迷小人书,跟小孩似的,说起这点收藏就没完”,小樱笑着说。“你不懂,其中的乐趣你是体会不到的,”“教授”不无得意。“那幅画呢,我打开看看”。“恐怕得大点儿的桌子,茶几太小”,我拿着木盒说。“好,我们到书房去。我也有样好东西给你”,“教授”冲着我神秘地说。“是火柴盒吧,我想”。“对呀,不管走到哪,一进酒店的房间或者在象样的餐厅吃饭,首先想到的就是收集火柴盒,都集了满满一盒了”。“好样的!我就知道你是个负责的同志。走,到书房看看”。

  几个人拿着茶壶、书和盒子,起身往屋里走。毛毛还沉浸在遥控车的乐趣中。书房在二楼,我们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旁的墙上挂着一幅幅不大的钢笔画,记忆中的江南,小桥流水。

  书房很大,四周靠墙立着一个个橡木的书柜,一直排到天花板。我们走到一张大写字台边,徐徐把“傅抱石”打开。“教授”把深度眼睛扶了扶,凑到画的近前:“非常神似!几可乱真!你看这柳条,没有十年的功底休想画出这样的效果。喂,我说,不会是真的真迹吧”。“虽然不是傅抱石,也算是目前国内小有名气的画家吧。他也是个傅迷,偶尔手痒临模几幅,这幅是其中的珍品。姓甚名谁我就不说了,否则会坏了人家的声誉。这里还有个细节得说明一下。这张宣纸和墨都是几十年的存货,不是真正的鉴定专家,实难分出真假”。“绝!这份礼物可太重了,花了你不少银子吧,哥们”。“哪儿的话,也就是一个喜欢。画放在你这儿省得我操心”。“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把画收好的。来,这一盒是你的火柴”。我接过一个长方的扁盒。盒子本身是胡桃木,而盒盖中部是一块玻璃,四周是银色的金属,非常别致。打开一看,琳琅满目的各式火柴盒摆得满满的:“呀,这正是我想要的,教授,光这收集的功夫就让人感动。谢谢,非常感谢”。说着,我把盒子抱到桌上,把火柴盒拿出来仔细欣赏。小樱在一旁还是那样沉静地站着,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一抬头,她不经意地将脸侧向窗外。我也赶紧目光转开,一眼看到墙角的

高尔夫球杆。“教授,瞧你这套装备够专业的,高尔夫打得不错吧,”说着我过去从装球杆的大袋里抽出一根推杆,把话引开。“我是瞎混,偶尔陪客户玩玩,哪里能有什么水平,”“教授”一个劲谦虚:“听说你打得极好,还拿过什么名次,是吗?”“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哟,订的中餐送来了,”小樱急忙往楼下走。“这儿的中餐还可以送到家,服务真不赖呀”。“那是。走,咱们到一楼的餐厅去。”

  几个中国模样的中年女人戴着白色的围裙,正在餐厅中忙碌着,把一盘盘的菜从餐盒中拿出,放到餐桌上,又从木盒中拿出洗过的香菜,摆放在菜盘的周边。看到“教授”和我走过来,微笑着点点头,退到一边。“喝点什么酒,哥们儿,我这儿有二锅头,也有洋酒,今儿个喝个痛快”。“到了丹麦就喝点当地酒吧,来点丹麦产的红酒怎么样?”“好建议。小樱,麻烦到厨房的酒柜里把那瓶Kordengurg拿来,”“教授”回头向着我:“20年的陈酿,比较对你的胃口”。

  小樱拿着酒瓶、小冰桶,和毛毛一起围过来。“我喝不了酒,你们俩喝吧,”小樱首先声明。“绝对不行。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是不喝,当着“教授”的面我也要灌你”,我抗议道,一边望着小樱汪汪的大眼,努力在追寻过去的影子。小樱的脸色还是那样白,只是细细皱纹已经爬上了眼角和额头,人也显得更清瘦,有一种沉郁的感觉。在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一定是孤寂而寡欢的吧,我思忖着。“小樱,少喝一点吧,难得”,“教授”在一旁鼓励。

  “来,为Good old days干一杯!”“教授”举起杯子,我更是豪气干云的样子。酒过三巡,话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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