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情岁月:五分钱早餐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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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7月09日10:01 新浪生活 |
新浪网友:艾英 皆因我们家孩子们多,妈妈为我们穿针引线每天都忙到深夜,第二天早晨就不起来为我们做早餐了,于是爸爸就每天早晨给我们每人发五分钱买早餐。 当时(上一世纪50年代)在张家口五分钱可以买一个烧饼,用手掰开,里面松软冒着热气,外面焦酥,一边走一边脆脆地嚼着焦黄的烧饼皮,之后撕一片烧饼瓤放到嘴里慢慢品麦子面的清香和碱放多了的特有的气味,半个钟头的路程就成了我的美食之旅。 五分钱也可以买一张油饼,油饼上面粘了一层用红糖和好的白面,所以炸好后上面颜色类似巧克力色,下面金黄色,看起来既有了层次,又赏心悦目。当然油饼店里也有豆浆卖,虽只有两分钱,但因我只有五分钱,买了油饼就买不了豆浆。不过我可以饿一个上午,攒下钱第二天买一个油饼喝一碗豆浆,剩下三分钱还可以在路边小人书摊上看上六本小人书。 还有挑担子卖豆腐脑的,前面用白棉褥子裹着陶瓷瓦罐里是豆腐脑,后面咖啡色的陶瓷罐里是拌豆腐脑的卤和一个用小白棉被裹着烧饼的篮子,挑子上还挑着一个极简易的折叠桌。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把两个罐子拿下来放到地上,把桌子支起来,接着变戏法似的把扁担一横,往两个放罐子的木架上一插,一条更简易的凳子就诞生了。但豆腐脑要六分钱,一个烧饼要五分钱,这要花去我两天的早餐钱还缺一分钱,这要和卖豆腐脑的大爷说一箩筐好话,比如少要些豆腐脑啦少放些卤啦等等,大爷看我是个孩子,知道我这钱来得不容易,所以也就不太计较。其实我主要是冲着那卤来的。那拌豆腐脑的卤是用羊头熬的,我一次下学路过他们家,见一个大锅里放着一个整羊头,他老婆在拉风箱,火苗一蹿一蹿的,锅里的汤是奶白色的,哗哗地开着,一股股奇香牵引着我的脚步。邻居们说这老马家的卤就是这羊头汤做的,里面的黄花木耳等料放得足,调料配方是祖传的,小磨油是河北老家捎来的非常地道。听了这些,我更是宁可饿一上午,再陪着笑脸也要去喝一碗老马家的豆腐脑,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后来在北京吃豆腐脑也放卤,因都变成国营的店了,偷工减料不说,看着服务员那冷冰冰的脸,吃着嘴里的味道就差了许多。再后来到洛阳吃豆腐脑,卤没有了,放黄豆、芹菜丁、韭菜花、榨菜丁和酱油醋,就觉得味不地道,服务员再问一声,喝甜的吗?有砂糖。这也叫吃豆腐脑!赶紧走人。 因为手里有了五分钱,嘴巴也就跟着刁起来,吃了这个还想那个。我还经常到背个大食盒子的回民大爷那里买煮蚕豆吃,蚕豆在那里叫大豆。他总是一边走街串巷一边吆喝,大豆呵!豆热火!我总能循着声音找到他,一般只买两分钱的蚕豆,他从食盒子里拿出小缸子装满蚕豆,倒到一个小纸卷里,那个小纸卷像现在的冰激淋蛋卷或盛爆米花纸筒。那蚕豆个个肥肥胖胖,呲着大嘴露出小小的白牙,可爱极了,把皮一捻,白白的胖身子就到了嘴里,绵绵的夹杂着大茴香的香味,总也吃不够。不过我只认这个回民大爷,另一个粗壮汉子也卖蚕豆,不过他倒蚕豆的时候把粗壮的大拇手指放在纸筒里,看着倒满了,他手指一抽出来,蚕豆就塌下一大块,我特别讨厌他。 我还可以买铁蚕豆,就是炒熟的蚕豆,咬一口嘎嘣嘎嘣的特来劲,有时上课悄悄放一颗在嘴里,让它慢慢软化,然后嚼了一口咽下去,不过千万别碰上老师提问,被老师叫起来嘴里呜哩哇啦什麽也说不清,那情景别提多惨了。 我最爱吃的是酸枣面,酸酸甜甜的,二分钱就可买一大块。老公和我是中学同学,都是吃酸枣面长大的。一次我到内蒙出差,他到天津出差,我们同一天回到洛阳,一进家门,我俩异口同声地说:你猜我给你带来什麽好吃的?结果拿出来的竟都是酸枣面,我俩都笑出了眼泪。那天我俩细数张家口的好吃的。我又想起了那种我们叫它酸溜溜、学名叫沙棘的野果。带刺的小枝上缀满了红红的玛瑙般的小果,那小果是圆的,可中间是扁的,像袖珍的柿子。摘一颗放到嘴里,酸味大过甜味,不过吃着特别爽口,往往吃得太多,中午吃饭牙还没缓过劲来,妈妈就说,又吃酸溜溜了吧,不把牙吃坏你们是不甘心的。后来我牙疼,妈妈就说是我吃酸溜溜太多的缘故。 张家口还有卖心里美萝卜的,推车挎篮子的都有。他们往往一边走一边吆喝:萝卜赛梨唻,辣了换。有时几个同学走在一块,就合伙买一个,也就是五分钱左右。我们总是挑那种大脑袋小尾巴沉甸甸的那种。卖家麻利地用湿布一擦,用刀子削去头,然后嚓嚓几下就把绿皮从上到下剥开,露出水灵灵红彤彤的身子,那灵巧的手托着萝卜,另一只手操刀横竖几下就出现了一朵萝卜莲花,绿油油的座,粉红的花,粘着露珠,真是不忍往嘴里送。咬一口脆脆生生的,嚼之徐徐入喉进胃,真是清凉甘甜舒服极了。 现在回想起来,五分钱早餐的日子竟过得那么丰富多彩,我都奇怪,现在有了N个五分钱买早餐了,为什么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了呢?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