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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情岁月:苹果、猪肉以及厌弃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6月26日11:03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风沙星空

  我现在比较厌弃这两样东西。

  我爸上个世纪70年代是驾驶员。那时驾驶员的职业是很吃香的,社会上说,“车轮一转,吃穿不愁”。但我爸开了十几年的车,家却穷得叮当响,我妈连个戒指都没戴过。

  我家有4个孩子,还有两个叔叔靠我父母接济,家里就赤贫,是我爸工作的那个单位叫得响的贫困户。

  穷有穷的活法。主要是依赖了我爸的那个“车轮”。

  那辆车是油罐车,从我家那个小镇到260公里外的一个炼油厂拉运原油再送到需要原油的地市县乡。当然,那时是计划经济,不是现在的个体运输。

  “割资本主义尾巴”那阵,长途贩运是被坚决抑制的,谁贩运,抓住就是个“现行”,轻的在单位受批斗,重的让你上街戴帽游行。

  我爸不贩运,只是偷偷买来一些家里生活上需要的肉蛋禽类,悄悄地,自己家吃一部分,分给邻居和亲戚一部分,因而,也就没挨批斗和遭游*行。

  买来的东西主要有猪肉、粉条、鸡、鸡蛋、

苹果等。记得最清楚的是苹果和猪肉。

  新疆有个地方叫“阿力麻里”,是伊犁地区的一个古城,大约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阿力麻里”在古突厥语里的意思是“苹果”。

  伊犁出产苹果在新疆是很有名的,大多是红元帅,脆甜汁多,易于储藏。

  我第一次吃苹果就是我爸从伊犁带回来的。我家离伊犁有700公里,我爸往伊犁送原油,回程空车。苹果熟了的季节,他总会在阿力麻里附近的兵团团场连队的果园子买上十多麻袋,藏在油罐车里带回家。

  那时的苹果很便宜,一麻袋6、70公斤,顶多有6、7元一公斤。

  我那时特能吃苹果。每到秋季,我爸就积极要求去伊犁送油。带回的苹果个头很大。有次我一口气吃了大约1公斤。好在胃的消化功能好。

  那个季节,总有一麻袋苹果放在家里,泛着果香。我就饭也不吃,光吃苹果。最喜欢上课前往书包里塞上十来个苹果,拿到学校教室,分给要好的几个同学吃。

  现在,我很少吃苹果,因我的胃酸过多。家里买的凉性水果(包括苹果)可以一直放到坏,我都不会去吃一口。

  再说猪肉。

  猪肉是从农村买来的。我爸把原油送到几百公里外的农村农场后,油罐车就空了,我爸就私下从当地农民农工那里买半扇猪肉(一头猪买下来要我爸将近半个月的工资,买不起啊),然后,人钻进油罐车的大铁罐里,往里面铺了厚厚的麦草、玉米杆等,再用麻袋装了半扇猪肉,藏在草丛中,锁上油罐车口返回家里。

  路上,有好几道“关卡”,都是检查有无私自贩运的。头几次过关卡,我爸还提心吊胆,却也没查出那半扇猪肉,之后,和检查人员混熟了,也就不检查了。

  半扇猪肉晚上到家还好,要是白天,就不敢往家里扛,怕公家知道拉去批斗。

  扛回家的猪肉带有汽油味,老远就能闻到。好在我挺喜欢闻汽油味的(这也是我子随父业喜欢开车的一个原因)。我妈我爸晚上就拿了刀把半扇猪肉分成好多份,由我和弟弟两人分头趁黑夜提着送给邻居和亲戚(送出去的,当然是要收钱的,我家也不富裕啊)。

  留在我家的那些猪肉,我妈就把猪皮割下,肥瘦肉剔开:肥肉切成丁、炼成油,盛在一个菜盆里,凝固后,放置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每次炒菜时挖上有小勺;炼油剩下的肉渣,和了白菜等包了包子吃,很香;瘦肉不多,没有

冰箱,就腌成腊肉;骨头炖了汤。

  就是这些猪肉,让我从小吃到17岁上大学。之后,我就很少吃了,因为我上大学和我工作的那些农村、城市,学校、单位里的食堂是清真的,渐渐养成了我吃羊肉的习惯--一是学校里有很多民族同学,二是猪肉是凉性的,在新疆,人们大多吃热性的羊肉。现在我根本就不吃猪肉,很多汉族朋友见我拒吃,总以为我也变成了穆斯林。

  看来,小时候爱吃的东西,长大了真的会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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