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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食话:深圳冬至食羊肉煲记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6月13日10:01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深圳文哥

  深圳是没有冬天的,但深圳也有冬至。

  北京下了六天雪了,深圳居然还有穿短袖的,这样的城市没法不浮躁。

  对于深圳本地人来说,冬至仅次于春节。本地人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以前在这块儿种地打渔的村民。他们的村子消失了,他们被新移民的汪洋大海包围了,但他们的文化是有根的,尤其在各种节庆时表现出强大的共性。这种共性感染了新移民,比如冬至来了,于是全城都在想:呵,这可是个大日子呢,不能太草率吧?这种气氛下,全城灯红酒绿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有吸引力起来,群众扶老携幼地奔赴有酒和肉的场所,吃香的喝辣的,让这一天过得有意义。

  那些还穿着T恤的,认真地说:天冷呵,打边炉去吧,可以御寒。

  是呵是呵,要是现在还不去的话,广东式的边炉就无用武之地了。

  边炉,也就是火锅。广式火锅,最流行的可能是潮州牛肉锅,用牛肉原汤煮牛肉丸、牛肚儿、鲜牛肉片、支竹(即腐竹也)、西洋菜等,其牛肉丸口感相当之脆;其次是雷州羊狗煲,高挂现杀之狗、羊,吃客点哪块切哪块,原汤焖熟,同样涮支竹青菜之类;三是各种鸡煲,向西街的川式鸡煲,桂园路的肇庆鸡煲,都是一种干锅酱爆鸡块,边吃边炒,最后加一锅原汤,涮青菜豆腐。

  最适合冬至气氛的,可能是雷州羊肉煲。很奇怪,卖这个的没有一家是开在正儿巴经的店面里,专门爱寻那闹市中的角角落落,篮球场大小,用布一围,搭起个棚子,角落里摆下锅灶就算开张。看似简陋,着实精明,场租自然是低的,生意也红火,走过路过的人,一眼即可望见热气腾腾的桌上火锅,而且那特有的香气得以风雨无阻地散发。再说坐在路边吃火锅,可以看人也可以让人看,正是咱们小康群众的调调儿。

  谁说深圳是农民城市的?不许诬蔑我们,我们是小康社会,至少在吃东西上是。

  馋嘴老汉及其媳妇,决定以吃雷州羊肉煲的方式欢度这一

传统节日。郑重地沐浴更衣之后,手执西兰花一朵
五粮液
半瓶,步行前往相关场所。

  这一带有两家目标店,一家开在马路边的空地上,这个地方夏天的晚上文化局放映过一些反映上世纪中叶人民群众生活的电影,为本城精神文明达标做出过贡献。后来一个很有实力的人把它抹了水泥搭了棚子,变成了提供物质文明的雷州羊狗煲,虽然有关部门屡次清理,仍屹立不倒。据群众反映,此老板乃潮汕人士,每次都虚心接受处理,然后尾随公务人员至其家门口,突然现身,做偶然经过状:“原来您住这里呵。”

  馋嘴老汉及其媳妇对此行径相当愤慨,这是给我们群众脸上抹黑。这是不正当竞争。破坏市容。白过了一个读书月。

  所以,馋嘴老汉及其媳妇走进这一家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客气。先问他给不给我们打折,他们只好同意了。又问他们给不给我们送青菜,他们吱吱唔唔地,我们转身就走了。背后传来恳求留下的声音,不理。丫的羊肉好象不新鲜。

  来到另一家,开在一间废弃的录象厅内。馋嘴老汉还是问打不打折,回答一律不打。媳妇说那边给我们打八折,老板立即声明:“我们才是正宗的!他们是冒牌的!我的师傅一个月四千块钱,他的才一千。”

  “噢,那为什么你的生意没他好?”

  “搞不清。我送你们一个青菜吧。”

  馋嘴老汉站在肉档前等着选羊肉。前面排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瘦子和一个抱孩子的女胖子,男瘦子选了一大块肋排骨,女胖子选了一条羊前腿,等着亲眼看师傅斩碎。馋嘴老汉指一条羊后腿说:“这一块切二斤。”男瘦子与女胖子循声看去,忽然都改变了主意:“我要这条后腿。”“我也要一条后腿,我先来的。”

  一条后腿五斤,另一条切下来是六斤。瘦男人犹豫了一下,馋嘴老汉说:“你不要就给我。”瘦子马上回答:“我要!”胖女人也在思考:“太多了点,吃不了怎么办?”老汉跟她商量:“要不切二斤给我,咱们正好分了。”女人痛下决心:“还是全要了,吃不完打包,回家慢慢吃。”等两个人都走了,师傅对老汉讲:“还是前腿香一点。”老汉说:“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所谓。”师傅着急:“我说的是真的。”

  旁边就是灶口,瘦男人正眼巴巴地从背后盯着大师傅,馋嘴老汉知道,他是怕人家贪污他的羊肉。老汉也站在边上,看四千块的

厨师有何道行。只见他先抓一把老姜,又下一把蒜头,等油爆香了,下羊肉猛炒,又浇一勺油,一勺盐,一勺味精,最后是一勺神秘的酱。然后倒入一只高压锅,加萝卜、玉米、红枣和清水,放在另外一排灶口上猛炖。

  不过如此嘛。老汉问厨师加的是什么酱?那家伙如临大敌状,高度机密。

  大约二十分钟后,羊肉煲上桌了。因为加了酱的缘故,汤是绛红色,上面放了几根金灿灿的油炸腐竹。打开五粮液,把西兰花掰碎放进锅里,这东西是吃火锅的“百搭”,蔬菜类首选。

  油炸腐竹以前没吃过,这次发现在汤中泡过后口感甚佳。萝卜外鲜里甜,玉米清脆饱满,西兰花入口即化,带皮的羊肉酱香浓郁,皮糯肉酥。喝二口小酒,吃二口羊肉,风从门口吹来,竟一点不觉得冷。忽然小徒弟端着一篮子东西跑过去,老汉一把抓住,哈哈,原来是李锦记豆豉酱。

  生意开始火爆起来,老板忙得团团转。不少附近工厂的打工妹也结伙来过冬至,这些十几岁的女孩子,老老实实地吃着羊肉煲,脸蛋吃得红朴朴的,小声地说笑着,十分满足的样子。瘦男人家是三口人,胖女人家是四口人,其中一个还是婴儿,不知道他们吃得完不。馋嘴老汉和媳妇大概吃下了一半。媳妇说:“肉还算好吃,汤不如上回。”老汉想起来了,以前在桂园路的时候,吃过一家,作法好象完全不同,那家用的是清补凉的汤底,就是党参红枣玉竹枸其之类,清汤浓浓的参味,给人以非常补的感觉,绝对不加酱。羊肉专门沾沙茶酱来吃,香甜,格调比这家高。

  都是“雷州羊肉煲”,究竟谁才是正宗?馋嘴老汉及媳妇打了包,走在大街上。头先去的那一家生意更火,把人行道用水刷了,排了十几张桌椅。弹吉他的,擦皮鞋的,卖花的全来了。饱嘴老汉站在一边看,忽然听得有人埋怨:“早知道吃这家好了,还能打折。”原来是胖女人一家,人手一个打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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