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峨嵋·路在脚下走_新浪生活

雨中登峨嵋·路在脚下走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6月05日10:02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行行摄摄　欢迎网友投稿　　这次出发前，我闷了很久。一是因为5.1假期取消，我的旅行计划流产，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透不过气来。二是因为简单重复的生活让我长时间失去方向感，我迫切需要过滤一下浮肿的脑子，想想清楚我到底要什么。因此这次周末的短途旅行，我和两个同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峨嵋山，都是因为想“站得高些”。这里再罗嗦一下，我是成都人，我从不否认很喜欢成都，但唯一不足的，就是成都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灰蒙蒙的，要不就是一片惨白，用我同学的话来说，是“不能让人有想努力的冲动”。想想看大多数时间都层层云雾笼罩，压在头顶，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闷堵。为什么云南和西藏的天空打动过太多的人，我想多多少少有这样的原因吧。　　好，回到正题，我们的峨嵋行。　　我很小的时候，大约5、6岁吧，去过一次峨嵋。那也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出门旅行。记得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告诉我终于决定要去的时候，我立刻开始兴奋起来，小小的心里被喜悦撑得满满的——我要去一座山了，那是一座山啊，一座大山。想来当时一定是面色红润两眼放光吧，我爸妈看到一段小小的旅行就能带给我这么巨大的快乐，也应该觉得很值了吧。那段日子，我逢人就说，到后来我们出发的时候，几乎全部大院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去峨嵋了。　　出发前的那晚，我真的“兴奋得睡不着觉”，在黑黑的屋子里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望着一样漆黑的天空等天亮。一边想着“爬山”的情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去过爬山，也不知道这个“爬”是怎么回事，脑袋里面全是腰上绑了绳子，悬掉在悬崖的一侧，手脚并用的画面。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好笑，就像成都刚开始建地下通道时，我也总是以为像“地道站”里面低头猫腰的泥道，甚至窄的地方要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想象力及其丰富的我还“思索”到了“泥道太窄的话，背了书包也许过不去，需要把书包放在前面，推一下，爬一步”。因此那段时间为钻泥道要弄脏衣服而烦恼了好一阵。所以，当地道建成，小小的我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去看，看见宽敞的地道灯火通明熙来攘往，两边甚至排满了买东西的柜台的时候，小小的心里是怎样的震动！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顺着人流走出峨嵋火车站的画面，那么多双腿在小小的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甚至坚信我以后都不可能来这么远的地方了。　　而现在，我们早晨8：00从家里出发，11：00就到了报国寺，中午就上了雷洞坪，吃完午饭开始爬山，下午4点过就上了金顶。这么快捷，这么方便。我突然有一种深刻的感觉，就是人长大了，心里装的世界也就大了。如果说小时候的我的世界是学校+大院+人民南路+人民公园，那现在我真的是把整个世界装在了心里。有人说“心是被撑大的”，走的路越多，心里的世界越大。我完全同意，特别是飞机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让人跨越几个纬度或经度的时候，我完全相信我能够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只看我肯不肯去而已。　　山上在下雨，从雷洞坪到金顶，虽然距离不是特别长，但是一直上升的海拔和密密排列的级级台阶，还是让人体力消耗很大。可是因为路是向上的，我们都愿意继续走。　　终于上到金顶，居然不很冷。记得小时候上来，山上的人穿着军大衣都微微发抖，现在，只要自己一件薄外套就够了。又是全球变暖，可这种温暖，却总让人心虚。　　人非常少，我们在悬崖边上向着脚下的云层和群山，还有头上更高的天空大喊大叫。似乎要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喷薄而出。大山岿然不动，我们三个的喊叫轻易的消散在空气中，一丝回音也没有。人，在自然面前，永远那么渺小而小气。　　是的，小气，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小气，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纠缠不清，阴冷潮湿，发霉变质。全身粘满了珠网绳结，理不开，甩不掉，还有越来越紧的势头。这不该是一向的我。山的宏伟，海的广大，什么时候，才可以移植到心中来。　　前些天跟一位久未联系的学长通了电话，他一直是我非常欣赏的人，兴趣广泛，才华横溢，以一种少有的激情生活得多姿多彩，说他将生活握在手中翻云覆雨我毫不怀疑。有一段时间我是那么想做他的女朋友，被他签着手共同热情的生活。……差不多一年多没联系，可那天在电话里，他居然说“老了”，“好象什么兴趣都没有了”……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他的口中……放下电话，我比他还难过，一瞬间有一种强烈想哭的冲动。这样的人都无法抵御生活的钝化。那一刻我真是心灰意冷。　　第二天。　　6：00老板来敲门，说是“看日出”。我们三个“噌”一下从床上坐起，匆匆洗漱了就出发。到了山顶，才发现天早已亮了，太阳也早已出来了，只是躲在云层后面看不见而已。我们笑说：“老板不应该叫“看日出”嘛，应该叫“感觉看日出””。　　峨嵋山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同心锁，我两个恋爱中的同伴坚决要锁一回。来到锁店，看着他们两个用心的在铜锁上刻下各自心中深刻的名字，我挑了一只长命锁，刻上了爸爸妈妈的名字。　　回到山头，我们认真的把锁锁在大家认为最佳的位置。并且把钥匙折断在里面。握着剩下的那半截钥匙，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爸爸妈妈长命百岁”，把它狠狠扔下山崖。多数时候我感觉不到自己有多爱父母，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我的心头无比肯定。　　8：00开始下山。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一直走一直走。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下不完的台阶。开始大家还停下来拍拍照，玩玩闹闹，到后来，他们两个怎么样我不敢说，反正我已是尽量不说话，只知道走了。可是台阶永远走不完。　　雨停了又落，衣服脱了又穿，汗干了又再出，路却没有到的那一分钟。　　到下午1：00，我的脚从最开始的有点酸，到胀痛，到现在的无法自如弯曲。可我知道下面还有很多路等着我。坐在路边小店休整，店老板听说我们要一直走到万年寺，他不觉惊讶，只是对我们说差不多3：00过才能到。我一边听着，一边敲着不想再站起来的腿，觉得3：00永远到不了了。　　想是这么想，路还是要继续走。幸亏买了支准备赶猴子的拐杖，它实在成了我的第三只腿。　　时间慢慢地流。我的腿越来越僵。两个同伴一直走在我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等我。我觉得很奇怪，想想大学时，大家一起出去体育中心玩，攀岩运动只有我一个女孩上到顶，游泳也只有我敢和男孩子比；去卧龙爬英雄沟，也是我一个人跑在一大群人的前面。今天怎么会这样？？我觉得这实在不是我的状态。　　再后来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了，什么都不去想，只知道迈出前面的一步。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肌肉酸不酸痛的问题了，根本是提不提腿的问题。每下一级，小腿就抽一次，膝盖也跟着抖一次。　　有几次，同伴跑到转弯的下面，我看不到他们了，就自己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发愣，腿不自觉的抖着，觉得自己再下不了一级了。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也是小时候到峨嵋山，过猴山那段，我跟妈妈坐在滑竿上，被抬着跑得飞快，很舒服。我记得当时我一直在脚下跳来跳去的猴子，只有一次不知为什么回转头，看见爸爸跟在后面，背了一大包东西，满脸通红，快步在追，满头大汗。大家都知道山上的抬骄夫走路的速度有多快，简直就是一路小跑。我不知道我的爸爸，背了那么一大包东西，在一路的上山路上怎么能跟得上。现在想来，他当时心里一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跟上，或者说不得不跟上——因为我和妈妈。　　父亲的爱常常是内敛的，我的父亲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我和他从来就缺乏沟通。即使是现在，也很少有什么话讲。　　也许因此，父亲偶尔流露出来的，或者说我偶尔察觉的爱意，更是让我感受深刻。最近的一次，父亲送表哥和我回城区，他因为有事要做，只将我们送到城郊的公交总站。我因为认得那路车，所以连站牌都没看，噌就跳了上去。回过头来看父亲，他居然没有走，而是将车停在路边，走下车，往街这边走过来。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结果，我的父亲走到公车站牌下，抬头看了看，再大声对我比划：“芳草街下！”初夏的天气略显闷热，父亲容易出汗的脸又热得有些发红了。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就眯着眼站在站牌下，双手叉腰看着我们。表哥在我耳边说：“你爸爸好爱你哦，怕你坐错车。”我点点头，没有回答，指着父亲车子的方向喊：“知道了，你走吧！”我觉得那个时候只有大声喊才让能表达我心头的触动。公车缓缓开动了，我偷偷回头看父亲，他这才回到车里发动了车。　　……人的成长历程中，有太多的画面，也许是一个眼神，一个身体动作，或者是一个场景，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但是却那么深刻的印在脑海里，一辈子都抹不去。　　腿越来越僵，山路却还是没有尽头。有几次，我都不由自主的要跪下去(事实上也真的单腿跪下去两三次)。特别是左腿，早就感觉不听使唤了，肌肉收不住。在此之前，我觉得最辛苦的旅行是稻城下山那一回，急急赶路追时间。可现在我觉得这一次才是，不夸张的说，我觉得膝盖已经受损，我早就不是靠腿在走，而是靠意志在移动身体了。我一直不敢说“我走不动了”这句话，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说出来，就真的走不动了。所以人的意志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不放松它时，即使站着腿都止不住的抖，你仍然可以一步步向终点进发；可是，一旦你放松它，比如我后来坐在车上，单是想想45度斜斜往下望不到头的台阶，都要倒吸一口气，甩甩头赶快忘掉它。　　同伴一直在等完全不在状态的我，他们调侃说我已完全到了模特猫步的状态了——就是腿直直的甩出，膝盖根本不弯。　　这种状态持续到4：00，我们终于到达万年寺，8：00-下午4：00，整整八时！计划中的“一线天”也只有等下回再去了。从下去车场的缆车下来，我和番茄都下不了缆车站的三段台阶。　　坐在候车亭的长凳上，脱下湿透的鞋和袜子，峨嵋行在我们三个的长吁短叹中划上了句号。　　再回到家，虽然说不上“豁然开朗”，但是我觉得我的心被“放飞”了一次，非密说过一句话：人只有在自然的自然中，才能找到自己的自然。这种寻找，我永不厌倦。　　后记　　接下来的那天，我的两个同伴都请假在家没有上班，说他们腿抽筋了。我呢，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翻身都觉得全身痛，早晨起来站不稳。这种让人愉快的痛苦，大概要持续一周吧。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