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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擂茶 拥着好梦入眠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5月23日10:34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楼兰mm

  今夜,窗外的风不断淘气地掀起我的窗纱窥视我,同时也带来了这初夏的雨的味道,顽皮的闪电也赶来凑热闹,时不时地对我眨眨眼睛,接着就继续它和雷声追逐游戏。窗内的我熄灭所有的灯盏,只燃起一抹香熏,野百合的味道淡淡地将我包围,CD机中传来的是我钟爱的刘若英的声音,这样的夜晚,多么美好,美好地不断诱惑我去追忆那逝去的年华。手边放着今年的新茶,轻唑一口,沁入肺脾的清香让我如此怀念家乡的擂茶,那记忆中的香味……

  那年,我只有六岁,跟随着外公、外婆和妈妈回到了他们阔别数十载的家乡,湖南的桃江县,因为那里有一条美丽的桃江从那里经过而得名。外公、外婆因自己少小离家老大归而无限感慨,而从小都长在塞外的我却被这无比秀美的江南景色惊呆了。山连山坡连坡的竹海,从眼前伸向远方,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涛滚滚的海洋。山山青竹翠,坡坡涌绿波与我从小见惯了的石山、戈壁大相径庭,让我目不暇接。

  八十年代初期的家乡还靠着煤油灯来照明,可这对于我可真是再新鲜没有了,我喜欢每天一入夜就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山上山下地跑,村里的人家都隐于竹林中,不一会儿我就把自己丢失在那重重叠叠的竹林里了,楠竹青青的影子,风吹叶摇,竹浪起伏,沙沙的竹涛声,似优美的丝竹声伴我左右;我喜欢跟在村里的大孩子身后去打井水,只见过水从自来水管中流淌出来的我,看着两只木桶在孩童的肩上的扁担上晃来晃去,又如见了西洋景般的希奇,;我喜欢在雨天里,穿上他们的蓑衣,戴上斗笠,和他们下田去捉鳝鱼,到地里去挖凉薯;喜欢在夜晚,看着人们在屋前燃起可以驱散蚊虫的火堆,孩子们围坐在火堆前听我讲故事,他们从没有听过这么标准的普通话,我却对他们的方言知之甚少,但这并不妨碍我沾沾自喜地向他们炫耀我所知道的故事和

谜语……

  当时的家乡并不富裕,但村里的乡亲都纷纷把我们当作上宾,家家户户都邀请我们去作客,家境好些的就要杀鸡宰猪,家境差些的也一定要我们吃他们特意煮的醪糟蛋,碗口大大的兰花碗中至少有三个蛋,他们会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完才可以。但无论家境的好坏,有一样东西是哪家也少不了招待的,那就是擂茶。擂茶,只在国内少有的几个地方才有,桃江就是其中之一,家家可以闻到擂钵响。家乡话喝茶而叫呷茶,一个呷字很形象,擂茶中有稀有稠,因此是要连汤带水和渣都要吞进肚子里,呷粥一般。

  擂茶是要有专门的工具的,一个擂钵,一根擂茶棒,一柄擂茶瓢。钵是粗瓷或是陶制成的,上宽下窄、壁内有沟状竖纹,呈漏斗状,象磨臼。擂茶棒是直直的油茶木做的,瘦到一把可以抓住,长到两至三米。两米多长的擂茶棒少则两年、多则五年就磨成短戮戮,外公告诉我擂茶是家乡人生活的重要内容,每天清晨,勤劳的主妇就为全家人擂上一钵擂茶,然后家人才会神轻气爽地去干活,所以生人判断一家的主妇贤惠与否从立在门旮旯的擂茶棒看出来,越短越光滑越说明女主人贤惠。擂茶瓢是一节竹筒斜插一根竹竿儿把做的。

  擂茶的主料当然是茶叶,先将茶叶擂烂,然后将芝麻、

生姜、花生米、炒熟的黄豆等辅料均擂成浆糊状,再用白开水调整而成。擂茶的时候一蒸钵熟水摆在擂钵前,右手握擂茶棒猛擂,唱山歌儿似的响,左手则执擂茶瓢要不停地舀水淋,火候的把握全靠熟能生巧,淋得太早太急擂不碎,水面上浮着寸多长的茶梗梗戮喉咙,淋得太缓则凝成坨坨擂不动。一边淋还要一边用擂茶瓢刮擂钵四壁的茶泥,日子一长,那瓢就呈月牙状,笑笑的。这听起来容易,可是真是个技术活。我们离去时,外公外婆实在是舍不下这清香的擂茶,专门不辞辛苦地带了一个擂钵和擂茶棒回去。我大些的时候实践了一下,发现在乡亲们手中轻巧的擂茶棒在我手中根本就不听使唤,我又怕擂钵倒了,擂茶棒在钵中东倒西歪,又怕它碰到自己,连钵中的茶叶都集中不到一起去,就更不要说对付那圆不溜丢的黄豆了。擂好的擂茶如豆浆般甘甜,既有着茶叶的清香,又有油茶木的木香,芝麻和花生米、黄豆的香味就更不要提了,树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滋味甘醇,喝起来清凉可口。茶水会漂在最上面,精华则沉在碗底,既可将其融为一体一饮而下,也可先品味那淡淡的茶香,然后再细细地体味那落于碗底的精华。

  有客来时,用大碗盛满,客随喝随添,客人喝得起多,主人越是高兴,我自是没有让任何一家人失望。因我们是稀客,所以一边喝擂茶,主人一边还摆上自制的茶食,如油炸红薯片.炒黄豆,炸巧果皮.爆米花.酸刀豆.辣椒萝卜等。每一样都小小巧巧,让我欲罢不能,至今都难以忘怀。

  今夜,我坐在桌前,顺手拿起茶杯,茶香入鼻,我深深地嗅了一口,好像又闻到了那香洌的擂茶的味道,好像又看到了故乡那些好客、纯朴的乡亲……

  今夜,拥着好梦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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