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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故事:姐姐的补习生涯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5月22日14:25 新浪生活

  编者按:为了彰显人间真情,交流生活感受,北京生活特推出一批精彩的“生活故事”,与大家共享,欢迎您来信写下您的真情经历,与更多的人在感动中同行,在生活中共勉。

  新浪网友:涓子

  姐姐长我两岁,可在我心目中却好象长我许多。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奶奶给姐姐算了一卦(因为姐姐那年要考初中),算命的问了姐姐的生辰八字,又拿出许多签,让姐姐抽,结果抽了一个上上签,签上写的什么,我当时也看不懂,只听算命的对奶奶说:“这个孩子,是个文曲星下凡,将来准能成大器”奶奶当时高兴得合不拢嘴。不知是上苍不眼,还是算命先生算得灵,总之,姐姐后来果然有出息。

  公元一九八一年的夏天,是我们家气氛最紧张的一个夏天。平常学习成绩挺不错的姐姐高考落榜了。当时,父亲在煤矿工作,(父亲是一名电工,月工资只有30多元钱)我和弟弟上初中,家里还有体弱多病的60多岁的爷爷和半身不遂、常年卧床的奶奶。那一年正值农村开始实行联产承包制,姐姐如果回到农村,一定是妈妈的好帮手。作为一家之长的妈妈问姐姐:“你还想上学吗?”“想”没犹豫,但声音很弱。妈妈明白女儿的心思,对姐姐说:“如果你想上,上到哪,妈妈供你到哪!不过,咱家的条件你也知道,你一定要争口气。”姐姐很坚定地点点头。从此,姐姐便开始了她的补习生涯。

  谁也没有想到,姐姐这一补就是五年。第一年,姐姐没日没夜地学习,辛苦了一年,结果失败了,姐姐不气馁,重整旗鼓。第二年又失败了,姐姐不动摇,仍以顽强的毅力和恒心,投入第三年的高考中,结果依然失败。这时,她已经成了村里人的笑料。曾有人在姐姐面前说:“你根本就是上大学的料,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倒立着绕村子走一圈!”本来已经准备放弃考学,另找出路的姐姐听了这话,又来了倔劲。她又一次来到妈妈面前,求妈妈再给她一次机会。妈妈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说:“孩子,为了你这几年的补习,妈妈已经借遍了邻里乡亲,现在日子都不好过,你爸爸的工资又那么低,你弟弟、妹妹上学也需要钱呀!不过,只要你有信心,妈一定不拦你,不如这样,你去城里你叔叔家借点钱,他家条件好一点,借多少算多少,不够的话,回来妈再想办法。”就这样,姐姐骑着自行车去了50里外的叔叔家。傍晚时分,姐姐回来了,脸色蜡黄,一句不吭,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妈知道事情不大妙,也没敢多问。后来才知道,姐姐去叔叔家,不但没借到一分钱,而且还受了一通热嘲冷讽。妈妈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为了女儿的前途,又一次求助于热心的乡亲们。就这样,东家七块,西家八块,总算把姐姐的学费凑够了。姐姐第四次踏上了补习的路。这一年,我考上了高中,和姐姐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姐姐整日废寝忘食地学习着,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她的这个学习机会是多么来之不易。在外地工作的爸爸,也经常写信鼓励她。而在家里,勤劳的妈妈又默默地挑起了全家的重担。奶奶已经彻底瘫痪了,大小便失禁。爷爷每到冬天来临的时候,气管炎就发作,常常是走几步就得歇一歇。妈妈一边伺奉着老人,一边为我们姐弟仨人的学业和衣食住行操心,同时还得耕种家里的十几亩责任田。但是妈妈毫无怨言,对她来说,只要儿女们能多学点知识,将来能成为社会的有用之人,再苦再累也值。记得有一次,由于天气一直下雨,我和姐姐无法回家取粮食(当时,我们学校和附近的一个面粉厂联系好,我们送粮食去面粉厂,然后凭条去学校领取饭票。)眼看就要饿肚子了。没想到,天刚睛,妈妈就用架子车拉了200多斤粮食,走了二十多里的泥泞小路,来到学校。望着妈妈那满腿的泥巴和那疲惫不堪的神情,我和姐姐都忍不住泪水盈眶。可妈妈为了不耽误我们的学业,只看看我们住的宿舍,问问我们的学习情况,就匆匆地赶了回去,我们知道,家里还有一大堆农活等着妈妈去做。望着妈妈那日益削瘦的背影,我和姐姐又一次泪水洗面。妈妈,亲爱的妈妈,为了我们能安心读书,您为我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我们一定不让您失望!

  很快,又到了高考时节,全家人都为姐姐捏着一把汗,我更是盼望着姐姐能有个出头之日,也可以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几分。谁知,苍天不长眼,这一次,姐姐又重蹈覆辙,临场惧考,没有完全发挥自己的水平,仅以7分之差,被拒之大学门外。全家人的心都沉都象压了块大石头。整个暑假,妈妈总是黯然落泪,但在我们面前却从不流露。姐姐除了拚命干活,就是躺在屋子里不见人。十几天下来,本来为了高考就已经憔悴不堪的姐姐又瘦了一圈,样子简直有些吓人。这一年,弟弟也考上了高中。开学了,爸爸寄来了我和弟弟的学费,可怜的姐姐望着我和弟弟去学校的背影,默默流泪,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向母亲张口了。刚好,那一年,学校对在上一年高考中成绩距

高考录取分数线相差不大的同学,实行学费优惠。后来我和弟弟在学校的一个黑板上看到了在学费优惠之列的姐姐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学校又给了姐姐一次机会。可我和弟弟都觉得姐姐已经补习了那么多年了,再来学校和我们在一起上学怪丢人的,所以,决定回家骗姐姐一次,就说没有她的名字。星期天,回到家里,一进门,姐姐便紧张地问我:“听说学校对我们这些距离高考分数线近的同学实行学费优惠,学校通知我去上学了吗?”我看看弟弟,弟弟低着头,我又望着姐姐那渴望的眼睛,我无法欺骗她,只能以实相告,姐姐听后,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来,她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妈妈:“妈,我再上最后一年,如果再考不下的话,我一定回来帮您干活,不再让你们为我操心,行吗?”妈妈理解女儿的心思,没有多说,把家里那头正在长膘的猪绑起来卖了。就这样,姐姐第五次踏上了补习的路。

  学校里,我和姐姐吃住在一起,每天,姐姐的吃饭时间最多十分钟,晚上休息时间加起来也超不过三、四个小时,甚至连走路、上厕所的时间也不耽误。终于,由于劳累过度,身体太虚弱,在高考前几个星期,染上了重感冒。姐姐急于求好,用药过量,又导致脱水,这下连床也起不来了。我们全家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一是为姐姐的身体担心;二是怕她参加不了高考,或者说,再考不上大学,好的精神会垮掉。妈妈在繁忙的农活之隙,隔三差五来学校年望姐姐,并叮咛我一定要照顾好姐姐。爸爸也请了几天假,回来看望姐姐。高考的日子到了,姐姐的病仍不见好转,但姐姐一定要坚持参加高考。无奈,校长就让校医跟着,每考下来一门课,就输一瓶液体。就这样,三天高考完了,姐姐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回到家,睡了整整一个礼拜。听别人说,高考的成绩单和录取分数线都已经下来了,妈妈就偷偷地让我去学校问问姐姐的成绩,妈妈说:“如果没考上,你回来只告诉我一个人,等你姐姐病好些了再慢慢告诉她。”我说:“知道了。”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快到学校门口时,刚好看见校长从学校里走出来,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还没等我说话,校长就高兴地对我喊了一声:“涓子,回家让你妈准备钱,供大学生吧!”我猛一下脑子还没转过弯,校长看我懵懵地站在那,又说了一句:“你姐姐考上大学了!超出录取分数线20多分呢。”我想,我应该笑了,却不料不争气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淌:“谢谢校长!谢谢校长!”一转身,骑着自行车飞也似地往回赶。姐姐,姐姐,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爸爸、妈妈,你们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你们的女儿成功了!平常上学也不觉得这20里路有多远,可那天却好象200里那么长。一路上,摔了几跤,不知道;差点和人碰了几次,也不知道;路边上的人看我、议论我,我也好象是在做梦。终于,到村口了,我看到妈妈在翘首盼望着。望着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日夜操劳而过早衰老的妈妈,我不觉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打老远,我就喊:“妈,妈,我姐考上了!我姐考上了!妈妈一下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哽咽着喊着:“妈,是真的!是真的!”这时,我又看见姐姐向我们走过来,我忙叫道:“姐,你考上大学了!你考上了!真的考上了!”姐姐问明情况后,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这时,邻里乡亲们都围了过来,陪着我们掉泪,末了,妈妈说:“非常感谢乡亲们,这几年,如果没有乡亲们的帮助,我的孩子也不会有今天的,谢谢,谢谢了!”乡亲们也高兴地说:“真不容易啊,这几年,这孩子真没少受罪,她妈妈也吃尽了苦,这下可好了,苦尽甜来了,这是咱们村第一位女大学生,可真是咱们村的骄傲啊!”

  当邮递员把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天,我们全家人都奔了出去。邮递员高兴地说:“恭喜你们!恭喜你们!”妈妈一边抹着泪,一边把邮递员请进屋。姐姐很郑重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了通知书,看着这张薄薄的被“江汉石油学院”录取的通知书,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奋斗了五年,五年呐!五年中,姐姐忍受了别人不可能忍受的冷眼,付出了常人不可能付出的一切,如今,她终于成功了,她怎能不喜极而泣呢?姐姐又把通知书双手递给妈妈,妈妈很小心地接过来,一边抹泪,一边连声说:“好!好!好!”这张通知书里倾注了妈妈多少心血,多少泪水,多兴辛酸,为了儿女们能有所作为,妈妈,这位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顶着家庭的重重困难,没日没夜地劳作着,她用这种最朴实,最无私的言行,表现了一位平凡母亲的伟大的爱,我们为有这样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开学了,妈妈为姐姐打点行装,乡亲们有的送来了鸡蛋,有的送来了日用品,还有的送来了几块钱。姐姐又一次启程了,但这次是踏上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征途。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我在心里深深地为她祝福:姐姐,你知道吗?超人的毅力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是你最宝贵的财富,它是你通向成功的最大因素,愿你终生拥有,终生受益,终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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