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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庄 散发着原始的气息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5月19日10:45 新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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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缓缓驶出临淄市区,向南而去。天空的轮廓为齐鲁石化的高炉钢塔、烟囱油管勾勒得栉比鳞次、巍峨崇峻。烟囱在冒着烟,象朵朵淡淡的水墨牡丹,天际越发气象万千,让人惊叹,而又战栗。有一些活,总要有一些地方来做,不是这里便是那儿,无可拒绝。烟霞中驶过辆辆加长的职工车,各分厂门口工人们推着自行车鱼贯而入,匆匆而又默默,日复如此。

  窗外的景致在不经意间由厂区换成乡野、从平原转到丘陵,唯有灰黄和单调一路不变。我打开地图,它的折痕已经很深,是我惯常的“回”形叠法,边角也已翘起,三年前买的了,自己也没料到还会再用上它、还会重临这齐淄旧地。我小心的把它重折,叠成条型,让原来“回”字的右边换成首页。地图上的暇思与游走虽已无数了,但当真的身处实地,我仍愿意与之相核、对照。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从临淄向下划出,闪入青州沿淄、潍边界往下而去,又折回淄川境内与一条小蓝线并行,经过一处浅蓝小斑块,却没停留,直到有一个圆点,边上写着两字——峨庄。

  此刻蓝线到了,但淄河只留下了干涸的河床和遍地的碎石,候鸟般消失了。而候鸟每年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况且她是不一定非要回来的,比如这里已经没有她所求的“候”;又比如她死掉了,因飞来的途中众多弹丫的其中一弹…。道路坑洼不断、尘土飞扬,已经辨不出原来公路的面目了,水泥?沥青?还是泥石?满载石料的拖拉机与三轮货车喘着粗气,踉跄着从河滩里爬上来,蹒跚而去。

  中巴里头,半车子都是老乡,操着浓重的乡音相互打着招呼,与售票员扯着家常、谈论着白醋和仔猪的价格。司机每逢停车都要熄火,即便上下一个人的点点时间,虽然有时也确要等搭车人把鸡笼、轮胎、抽水机铁管…塞上来或者搬下去。众人惯习了优容的等待,甚至评论一下东西的好坏,只有一对青年情侣坐在后头,带着简单行李、宽沿帽和墨镜,女的有时忍不住要站起来催促司机快走,我想也许是附近城里的观光客吧。但我又不禁问自己:那你又是什么?难道不也是观光客?而且你浮躁的很,分秒的时间都在算计着,先是一直在想要不要真去看一看,现在是来了,又盘算着要不要过一夜,你告诉自己峨庄其实只是沂蒙北麓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还要赶在明午之前到济南坐班机,无论如何,对于她都只有匆匆一瞥的份了。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匆匆跑来?也许你心深处只是想在自己的游迹上再盖一枚“邮戳”,以资自欺。

  太河水库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尽管四周的群山依旧一片荒芜,但岸边已经有了庄稼,地上覆盖着的薄膜,一列一列整整齐齐,阳光闪烁中在窗外快速后退,有着一种节奏的美。离了水库,上游依然裸露着河床,但山际开始有了绿影,谷地有了林木,我的眼睛也有了期翼。白杨树林杂乱而又挺岸,阳光透过绿叶漏下光与影的斑驳,洒满谷地,生机盎然。路边不时闪过房舍,有一些招牌、匾额让人注目:xx写生基地、xx摄影写生接待站……,我知道,快要到了。

  车子在一条村子旁嘎然而止,坡上呼啸着奔来四个女孩,风风火火。当车子再起动时,已添了一厢朝气,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庆幸着赶上了车,她们十五六岁穿戴鲜艳花枝朝展,背着画夹提着水壶,说着标准的普通话,青春的气息感染着每一个人,大家的脸庞也舒展了,老乡们看着这些女生,眼光友善而又惯熟。这时,窗外蓦然闪过两株樱花树,花簇怒放,粉色骄媚,醉染天际。

  十分钟后,穿过一排摊市,终点站峨庄乡政府到了,当我最后一个下车来,女孩们已经芳踪无觅,禁不住莫名一阵的惆怅。再往前便是瀑布群了,向西过桥是到上端士村和云明山,我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走进了路旁的饭铺。前面的小厅十分零乱,只有的一张小桌又堆了一半杂物,随意坐了,店家姑娘给我端来一杯水,我点了一碟香椿炒蛋、一碟烧芸豆,还有一碗素面。其实我是很想尝一下燉土鸡的,但整只的话实在吃不完了浪费,而姑娘又不愿做一半,只好作罢。姑娘长得高挑、健康,有一点点固执,当然更多的是热情和质朴。她问我,来旅游的?乡音很重,我说是的,然后问起“杏花节”的事,她笑着说早都过了,瀑布的水呢也少,她说从小在这长大,其实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看的,我还提了几个村名,她都摇头,也可能是听不懂我的话吧。菜上来了,都满满的一盘,芸豆是有点老了,棱角分明起着筋,却很有嚼头,嚼之越甜,一如这里大山的品性。

  今日并没有赶上五天一回的集,但看着尤一路摆开来的杂货、农具、生活品和土产摊儿,仍可以想象乡间集市可能的热闹。我从店里出来,跨上桥径往西面的山间走去,但见四周山峦起伏、如陵如卷,右方一片红瓦村舍,祠堂、晒场、隔年秆堆遥遥可见;左面山间一座楼房,“希望小学”几字清晰可睹,绿树掩映中一面国旗随风而扬、鲜艳夺目。今年干旱,桥下的小河只成石头滩了,当地人说,往年都有水流过的,我能想象那时她的清丽。这河往上蜿蜒十余里间,落差两百余米,河水迤逦而来,沿途或人工或自然的横梁浅坝却一路相挽,便成所谓的瀑布群了,虽为瀑布,却又不怒不促款款而行。孟子曰:“盈科而后进”,即形容泉水娓娓奔流,遇到洼处,却不急着走,先伫步把它注满了,方又往前而去,此即是也。又有如知堂之小品,从容不迫,披拂萦带,极尽徘徊优婉之美。信步之游者,亦爱取这片刻的优游,品觅那人与景会心的一刹。

  我沿着山路走去,一路蜿转,可见卵石垒边的梯田、黄灿灿盛开的油菜花、还有卓尔独立的老树。转过几个山口,猛然抬头,一片村落倚山而筑,层层叠叠;路的另一面却是梯田果木,几树梨花在怒放,绚烂已极。我忍不住先往山林爬去,搁下背囊在树下,取出相机,攀上坡来。对面的村子掩映在梨花之中美丽极了,她杂乱,她不修铅华,她散发着原始的气息,真实迷人。岗上有两株老树,枝叶蔢娑下有一大石头,正好让我坐下来面对这摄人之天地,四周群山回环,凉风拂扫,惬意无比。我想起《诗经•卷阿》,其它的我不管,开章的几句却是我所至爱:“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

  从坡上下来,我走向村子,村巷依山盘错而上,许许多多的石头筑垒,石房石阶石板路,枯藤老树,草扉木栏,犬吠阵阵。一盘老碾静卧路边,淡看着人间的沧桑,它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故事,只是每一条石纹都见证了无声滚逝的悠长岁月。天地也是一尊碾,以日为轴,以宙作盘,视众生为麦粟,碾磨出无数沧海桑田、悲欢离合。斜坡上,几个老人在晒着太阳,照例的扯扯家常、聊聊南北;也照例的在某些僻角门阶有的默然而坐,不知已经呆了多久而又还要坐下去多长,也许在沉思,也许会走走,听着虫鸣,晒着太阳。…这些场景太熟识了,难道这就是每一条僻远的老村老街生就的命运?只不过这里更孤清、更寥落,而已。

  从乡政府往南走上数百米,便到了瀑布群的入口。空地上有个简易的绘画摄影展,我一个人再三流连,为画者的笔触而感动,我猜想里面许多的作者还稚气满脸,就是在这里经度旬月速写素描无数、然后方在作品上郑重无比的涂划上自己对生活感悟的第一抹粉彩,画里画外,这北国的山村,也许荒僻也许寒瘠,但杏粉柿红、柴禾人家、风雪山峦,无不透着生活的气息、透着世间的真实。她是那样普普通通,但之前,渊明之栗里、摩诘之辋川,又予何人相识?她是那样普普通通,却又有如冷水泡茶慢慢浓,人间的情味,或忧郁或欢欣,惟有在长日子里在生活里方一一渗释,甜也好苦亦罢,让人品味让人沉思,让一个游者对自己今天的生活更加热爱、珍惜。

  河谷里可见落下的潭潭余潴,水面上尤摇曳着水松的倒影,还有几个孩子在浅潭边嘻戏。但我已经不打算溯源而上了,我依旧是个俗人,我惦记着明天的班机。是的,即便还有一日,又够了么?草峪溜、狼石沟、昭阳洞、三教堂、芦花荡、还有千年流苏树,还有秋冬春夏人间种种,…我又能看多少?想在半日内便俯拾菁华、尽觅致韵,未免浅薄、贪妄。就这样吧,总是要留下一点遗憾,好让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再回来,再回到山水萦绕、水木含情的峨庄。

  我又路过乡政府门口的站牌了,却没有停步,仍一直往前走去,虽然我知道错过了出沟的尾班车会添上许多的麻烦,但我仍愿意再走走,再多看几眼这峨庄的四月,再看看来时让我惊艳的两树樱花,我想我可以在前头拦车。沿了公路我孑然前行,红日西倚,青山投影,路边的果苗、菜畦在斜阳下竟变得如此妩媚、动人。到了,那两株盛开的樱花!绚烂已极,贻芳贻菲,散着浓得化不开的娇媚,我伫足恣肆的竊嗅着她们的馥香,用相机贪婪的构留她们的风姿。有一辆中巴从后面驶过,欲停未停,我惊诧于自己那一刻居然就没有一丝转身挥手拦下的念头,是的,那时我的魂儿只在花瓣间痴游。搭不上车又如何?峨庄就不值我一宿?我站上田埂,看夕阳把谷野、村舍、一切一切染成金黄,山岗上一棵柳树,默然独立,恍然剪影。我又看见早上那四个女孩,背着画夹提着水壶,在坡下欢笑着跑向村去,遗下银铃笑语串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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