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勒的星空为凡高燃烧_新浪生活

阿尔勒的星空为凡高燃烧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4月29日11:02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crookshanks　欢迎网友投稿　　复活节假期，清早醒来，阳光透过天窗洒进我的房间，又是个美妙的晴天。我在床上犹豫了十分钟，到底出门不出门？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就坐在开往普罗旺斯地区的火车上了，是的，我决定要去小城阿尔勒(Arles)，去寻访凡高的足迹。　　这个小城在马赛的北边一点。从1888年到1889年，凡高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并且创作过许多非常重要的作品，包括“向日葵”和“夜间咖啡馆”。也是在这个小城里，他的癫狂症发作，割下了自己的左耳。　　从车站出来往城里走，一路上游人如织。凡高曾经居在离车站很近的Lamartine广场的一幢黄色屋子里(maison jaune)，那时他希望能把其他画家邀请到这个小城来成立一个画家联合会，为他们共同的艺术理想而努力。后来，应邀从巴黎而来的人只有高更。他们两个人的强烈个性，再加上两人间的艺术观点的分歧，最终导致他们不欢而散。如今这个广场上黄屋子已不见踪影，因为复活节的缘故，到处是卖小吃的流动摊贩，四周搭满了游乐设施。离Lamartine广场不远的伏尔泰广场，有乐队在演奏，大小餐馆的桌子椅子摆得广场上没一处空隙，能坐人的地方都坐了人，乐声悠扬，笑语喧哗，一股热闹的节日气氛。　　法国南部的许多城市，在古罗马时期都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阿尔勒是其中一个。时至今日，在这个小城里仍处处能看到古罗马时期的遗址，象竞技场，戏院，浴池，都有一千七八百年的历史了。我在古罗马竞技场外停住脚步，这个雄伟的建筑有两层，据说能容纳一万两千多人。外墙那些巨大的石头拱门，经过上千年岁月的侵蚀，依然在蓝天下巍然屹立，让人依稀看见古罗马帝国的辉煌。　　这一天竞技场里有斗牛表演，位置早早就售完了。我凝神听着墙里传来的声音，自己想象着：一阵掌声响起，那一定是穿着金线刺绣礼服的斗牛士优雅地转身，轻快地躲过了公牛的袭击；一阵惊叫，然后是惋惜的叹息声，那大概是斗牛士挥出了手中的长矛，却没能刺中公牛吧；再下来一片静寂，公牛一定是低着头，鼻子重重地喷着气，一脚刨着地，两眼死死盯着那红布，随时准备向斗牛士冲去，而斗牛士则全身戒备着，观众们也大气不敢出；忽然间掌声雷动，有人欢呼，啊，公牛被刺中了。　　我并不喜欢斗牛这一项运动，它太血腥。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这尚武而野蛮的精神里，充斥着活泼泼的生命力。　　离开竞技场，我向Forum广场走去，那里有凡高画过的夜间咖啡馆(le caféla nuit)。　　凡高的一生穷愁潦倒，而我的生活一向平和顺遂，所以我常想，也许尽我一生也也不能完全了解他内心的痛苦，以及引领他走向死亡的疯狂。然而，这个寂寞而孤独的灵魂永远打动着我。他的画如一本摊开的书，他用全部的感情在画布上涂抹，把他的心毫无保留地剖开给世人看。读他的画，你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在作哪一幅画的时候他的心中平静而安祥，在作哪一幅画的时候他满心忧伤，在作哪一幅画的时候他感觉到生命的喜悦，或者充满了创作的激情和热切的表达自己的欲望，又是在作哪一幅画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他的“夜间咖啡馆”，我个人认为是他最美的作品之一。在1888年二月，神经已经十分衰弱的凡高从巴黎来到这个普罗旺斯地区的小城。普罗旺斯的阳光对凡高有良好的影响，印象派绘画技巧中对外光的重视也被凡高吸纳了。在这个时期，他创作了大量的油画，色彩更加丰富多变，画中最频繁出现的两种颜色就是金黄和深蓝。金黄灿烂，深蓝神秘，夜间咖啡馆就是以这两个颜色为主调。　　传说，凡高在夜间的咖啡馆外作画的时候，为了看清楚画布，在帽子上粘了根蜡烛。是烛光还是咖啡馆的灯光影响了他呢？“夜间咖啡馆”中的那一盏灯，金黄而柔和的光如水一般蔓延开来，洒满了整面墙，铺着石子的街道上也反射着淡淡的光，咖啡馆的侍者与街边的行人都沐浴在灯光下。作为背景的夜空是深浅不一的蓝，那是一种如此幽静的蓝色，有硕大的星星在其上闪烁。星空下，远处的建筑物隐没在夜色里，窗户上有隐隐的灯光透出来，却使的这夜晚的街道越发的黑，越发的不可捉摸。你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你会遇到什么。　　这是凡高的夜间咖啡馆，如他的许多其他画作一般，表面的平静下蕴涵了随时要爆发的激情，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美。画的主题是夜，我明白，在这晴朗的天气里，我不太可能重温凡高当年的心情和画境，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等待我的居然是这样一片热闹嘈杂的场面。咖啡馆已经不太象凡高画下的咖啡馆了，墙面被刻意刷成了土黄色，桌椅也都不再是老式样，那盏灯倒是还在，门外的客人却远远超过画上的三两个。节日的缘故，游人们都快坐到街上来了。这个咖啡馆如今的商业气氛是如此浓厚，甚至把名字也改成了凡高咖啡馆。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我感到了一点淡淡的失望。在我心底，凡高，永远远离尘嚣。　　人那么多，进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凡高还画过一幅这个咖啡馆的内部，他曾说，他想表现出咖啡馆是个多么有可能让人消沉和堕落，甚至犯罪的地方。我站在门外遥想当年的凡高，不知道在他在这个小咖啡馆里度过了多少时光。他一定曾坐在那里，拿着速写簿，用灼热而急切的目光捕捉着身周的一切场景，试着记录这人世间的一切美好或丑陋。那坐在角落里的妓女，是害得他丢了耳朵的那一个么？咖啡馆里的人，是否都拿怪异的眼光看他，把他当成疯子？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把一切创伤都留给了自己，却给这个始终对他冷冰冰的世界留下了无限的美。　　我在这个小城四处漫步，小城里的房屋构造大多十分简单，刷得白白的墙上没什么装饰，惟独木头窗户常常被漆成各种悦目的颜色，苹果绿，天蓝或者淡粉。这一种简洁明快，与普罗旺斯浓烈的阳光与万里晴空无比和谐，我甚至觉得如果把巴黎那些十九世纪的精致的老房子放在这里，只能显得矫情。　　小城里有几个博物馆，其中叫Réattu的那一个真值得一看。博物馆很冷清，游人们都在吃饭或看斗牛呢。我走上楼，有一件Zadkine的作品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个木头雕塑，标题是Odalisque(女奴)。女奴横倒在地上，宽大的身躯上穿着彩色条纹的裙子，怀里抱着一只吉他。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陷进深深的梦中，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被窗格子分成一块一块的，洒在她身上。这情景不知为什么忽然让我想起卢梭画的吉普赛女郎，她睡在沙漠里，月光如水，有只狮子过来轻嗅她。　　Zadkine的另一件青铜作品“文森特和提奥”也摆在这里。凡高兄弟的头脸身躯都被无限简化了，只见两个辨不出面貌的人亲密地肩并肩坐着，两双手紧紧相握。是的，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甚至连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站在这个老博物馆空旷的展厅里，我向窗外眺望，蓝天下罗恩河水缓缓流过，河岸边凡高曾画过的鸢尾花丛，麦田和果园都已经消失不见。不过，在有星星的夜晚，人们大概总能找到凡高画过的“河边的星夜”的影子。那幅画收藏在巴黎的奥赛博物馆里，我每一次去，都会在它前面停留好久好久。　　曾让凡高如此着迷的各种色彩，也许并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改变，天空依旧蓝得要发黑，阳光依旧明亮而刺眼，田野依然是纯粹的绿，金黄的向日葵仍然在某处怒放，不同的，只是人而已。亲爱的文森特，我又想引用Don McLean唱给你的歌了，他说：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as beautiful as you，我对此深信不疑。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