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尼泊尔散记_新浪生活

人生何处不相逢尼泊尔散记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4月09日08:26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莫言dontsayaword　欢迎网友投稿　　在加都的最后一晚。正在打点行装，夜色间浓的时候，一阵阵熏香从我那怎么也关不严的窗口飘进来。这种香我是熟悉的，以前在北京的街头时常看有人兜售的，被俗叫作印度香，其实是有很多不同的味道的。不过闻久了，我还是不太习惯。　　旅店的伙计告诉我外面正举行着什么仪式，是印度教的，名字我是没记住，太长。自然不能放过这么一个看热闹的机会。好象是那种初一十五庙里的进香祈福。白天还很安静的加都，到了这个夜晚，喧嚣地让人觉得象是进了北京地坛的庙会，象极了，连地面上被风卷起的尘土的味道都那么似曾相识。摩肩接踵，到处是人，更多的是穿着传统服装的女人们，两两相伴而行的少女和手拖怀饱孩子的妇人，她们手里都拿着那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白天在加都的街头时常看到有卖的。排着很长的队，只是等着转到一个象香炉似的鼎的前面，许一个愿，把花扔进去。几乎在不大的加都中心的残破的十字路口都有这样的设置。整个城市远远的望去，象刚刚经历了场大火，烟雾弥漫的。　　我就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围坐在一起不停地唱着一种我很难欣赏的歌谣，节奏简单而明快。当然这样的活动，作为一个非印度教徒，是只能看而无法参与的。街上开始下起小雨，继而下得越来越大。尼泊尔的雨常常就是这样，下得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街上庆祝的人们稍微有点混乱，又继续他们如狂欢一般的祈祷。　　我没有带伞，只好找地方避雨。跑到一个屋檐下面，抬头一看，写着“KOREAN NODDLE”，顿时也觉得饥肠碌碌了。那时候已经连着吃了快两周的印度的咖哩拌饭，后来再想到黄色的咖哩，常常反胃，就是现在也改不过来，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到附近印度人的餐厅用餐。一看到朝鲜冷面，就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脚，三两步就跑到餐厅的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　　尼泊尔的WAITER永远那么绅士。　　冷面端上来，没有筷子，迫不及待的我也只好用大号的叉子卷起面。可只一口，我就尴尬地不知道是否该强咽下去。从来没有想过，朝鲜冷面竟是这般的味道。他们一定是加了一些不知名的印度草药，要不然不会如此难以下咽。只好把面推到一边，看屋外的雨下得正欢，拿出随身带的《尼泊尔》再复习一遍。　　WAITER走过来，非常小心地问，先生，您不喜欢我们的面吗？我看着他，不想打击他，只是笑笑，很好啊，只是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罢了。WAITER执意要再给我换一碗，可刚才那刻骨铭心的一口，让我怎么也不敢再破坏自己的味蕾了，谦卑的WAITER还要打算叫出厨房的师傅给我解释。正在客气着，就听见旁边的一张台子上传来一阵笑声，“NEPAL的WAITER都是这样了。”是普通话，尽管非常的不标准，简单的一句话里还夹杂了两个英文单词。我回过头去，一个高大却感觉瘦弱的亚洲男孩儿，正露着开心的笑。　　我有点怀疑地问，“你是中国人？” 　　他指了指我在看的中文《尼泊尔》：“我是在泰国出生的。”说完，好象又要解释什么，“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中国人。” 　　他的普通话依然不标准，“我不是PURE THAI，我是CHINESE THAI。”尽管听着别扭，可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问他叫什么，倒是典型的泰国名字，很长很长，我就取最先的三个字母“SIT”称呼他，他倒也乐得接受。　　多少了解一点东南亚华人的历史，华人常常是居住国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反华排华的大概只有泰国了。新加坡是例外，她实际上也是华人同马来人争夺权益的结果。泰国人大概是比较虔诚的缘故，常常能以慈悲为怀，少见纷争，也能容下异族人在自己身边和平共处，据说有一个朝代还是华人做了国王的。华人呢，似乎也愿意融入当地的社会，很多人不会讲中文了，也起的都是泰国人的名字，双手合十的微笑已经让你很难和当地人区分开，除了皮肤以外。　　再一问，竟也是从北京出发的。不过和我绕行曼谷不同，他可是实实在在地从地面上量过来的。从北京出发，沿着丝绸之路到了敦煌，从敦煌又搭车到的格尔木，进藏，以拉萨为中心，在西藏转了差不多一个月，又从樟木头出境，在尼泊尔呆了又是20多天。　　我看他手里拿着的是达赖的传记，就问他喜不喜欢西藏。　　“还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西藏的喇嘛都是很凶的，在那些寺庙里常常看他们吆呵着，”他指指封面上达赖的头像，“一点也不象他这么慈祥。”“一句话，就是有距离，不象我们在家里的拜拜，轻松随意得很。” 　　西藏的话题太沉重了，我只想轻松一下：“噢？在家里你也拜拜的吗？”“不只是拜拜啊，还有很多节日和仪式的，对了，后天是什么节，你知道吗？” 　　“后天，中秋节？”不对啊，到八月十五还差一个月呢。从小在北方大城市里长大的我，那时候真的没听说过七月十五是什么节日。　　“鬼节啦。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家家户户都要祭祀鬼魂的。你不知道吗？” 　　我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噢，中元节，上次去新加坡的时候好象听说过，不过，是迷信吧。” 　　“怎么是迷信呢？”他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说下去。　　他在清迈大学毕业后，父母坚持把他送到北京，说是学学中国的传统文化。他就在北京语言学院开始学中文，差不多学了两年半的时间。他家的生意是和中国有关的，所以他学中文也可以为将来的事业做打算。他呢，就利用一切可能的假期在中国到处旅行。过了会儿，他小心地对我说：“哎，我觉得你们中国的传统怎么不太容易找到啊，在中国旅行的时候，碰到好多朋友，那些中国的风俗还是我讲给他们听的呢。” 　　“那是因为中国太大了吧”，我搪塞着。可说实在的，中国经历了20世纪10年代和60年代的那两次文化运动的洗礼，还存有多少文化的传承，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在美国，和一些来自台湾的年长的朋友谈文化，常常为自己对中国传统的无知而汗颜。　　外面的雨还在下，朝鲜面馆里就我们两个顾客，WAITER走过我们身边，看我们谈兴甚浓，给我们倒了一杯尼泊尔特有的高山茶，加奶之后的浓香让我早就忘掉了那碗无法入口的冷面的味道。　　因为要去泰国，就很有兴趣地听他讲泰国的故事。可能是信仰的原因，他尤其喜欢讲有关佛教的东西，讲起他在寺庙里出家当和尚的经历，他总是喜欢说他们泰国人如何地谦卑地礼佛，不过和你们中国人拜的好象不是完全一样的菩萨。我笑说是大乘和小乘吧。　　看他点头，我接着带着点戏弄的口气问他：“你总是说你们中国人，他们泰国人，那倒底你是哪里的人呢？” 　　他的愣了一下笑了：“说顺了嘴了，其实还是泰国人吧，尽管有很多东西不太一样，可毕竟，我爱这个国家。当然，”他看了看我的反应，“我也同样热爱我们中华的文化。” 　　他先我一步离开，因为第二天要搭最早一班机要回清迈，和我不是同一个航班。一个远房的舅舅刚过世了，父母要他务必回家一起祭奠亡魂。　　他的背影在加都泥泞的街巷里渐渐地消失，其实，是哪国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捂着那杯还温热的喜马拉雅奶茶，心里只是由衷地祝福那些选择了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的人们，都能实现他们或他们的祖辈背井离乡时的梦想。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