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老街和老街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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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3月28日10:08 新浪生活 |
新浪网友:一无是处啊欢迎 网友投稿 记忆里,镇上有一条沿河岸而建的青石板路,两边是各色店铺形成窄窄的街巷,临河一面的店铺人家都是悬在河面上,用砖柱支撑,有些人家在木地板上锯一个口,用水时将吊桶放下即可打上水来,沿河的理发店几乎家家如此。 听我母亲说,我的胎发就是被其中一位理发师剃掉的,所以我一直到那位理发师那里去剃头,直到我觉得她的手艺“已经不能跟上时代”那天。我小的时候,她是一位很多废话的烫过头发的中年妇女,对人非常热情,理发时不停的问顾客问题,然后自己在那里高声大笑。她对我是很好的,每次我去理发几乎都会给我糖果,而且每次都不厌其烦的问我洗头的水是否太热。她的手艺也是不错的,尤其对对于理发时要哭闹的小孩,她有本领可以让他们冷静下来。我对于理发是非常配合的,这可能是她比较喜欢我的原因。她每次见到我仍称呼我“扁头”,这是她独享的对我的妮称,我在背后叫她“剃头瑞芬”,大人都如此称呼她。 理发店的旁边是一个双腿残废的修鞋老头,据说他每天早晨要很费力的从床上起来去开离床三步的店门,然后摊在竹椅里修鞋。我和他开始有交往时我已经念初中,那时候我正在疯长身体,鞋子坏的非常快,几乎隔一天我就要到他去修鞋。我那双自认为最酷但是质量很差的旅游鞋上面打满了补丁,每次都是两毛钱。修鞋时,老头的下嘴唇上总是挂着唾液,我每次都非常担心它会滴到我的鞋子里面,但是每次都没有。修鞋人没有子女,一个修鞋的机器是他的全部家当。他从来不开窗户,透过门口唯一的光源只看见一堆堆的鞋子和一张终年都挂着蚊帐的竹塌,另外的就都无法辨清了。后来有一次我又去修鞋,发现没有开门,老头死了,他的一家亲戚料理的后事。直到他死,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老头曾数次告诉我旅游鞋不如布鞋,但是我至今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小镇的桥头有一家馄饨店,老板娘很胖。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她肥硕的手指飞速的包馄饨时,我惊呆了,这是我当时认为速度最快的手部动作;十年后我上第一节打字课看见女老师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在打字机上舞成一片红云,馄饨店老板娘的形象刹那涌现眼前。馄饨店没有名字,窗户是木板,开业后拆下来让顾客做在上面。我一直非常喜欢坐在叠起来的窗板上面,然后吃着热腾腾的馄饨,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老板是一个很瘦的人,每次在厨房跺陷的时候我都感觉到屁股下的窗板在发颤;老板的女儿是一个很时髦的人,有时会来馄饨店帮忙收钱;老板的儿子很瘦小,上学后大家都叫他“小馄饨”。 从我有记忆开始,东西方向的沿河老街就在不断的缩短。我亲眼目睹了几座沿河的木楼轰然倒塌,烟尘散去之后,河里飘满了木板和人家来不及搬走的物件,我和一帮小兄弟用竹竿捞取了很多东西,其中有篮子、手套甚至连环画。现在的老街已经完全不复存在,河道经过拓宽用水泥坚固堤岸,于是河岸就不会再长芦苇。岸上成为小区,楼群密集,俨然一座小城。 剃头瑞芬的店铺搬到了大桥脚下,现在她已经老了,顾客也主要是老人,每次我回家经过她的店门口,她都要隔着几米的落差对我笑一笑;现在整个镇上已经没修鞋的人,但是有许多温州人开的皮鞋店,可以定做,我买了一双质量还可以;馄饨店不复存在,听说现在“小馄饨”和他的父亲在莫斯科卖皮衣,生意非常大。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