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作客白马藏乡(下)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作客白马藏乡(下)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2月10日11:40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清茶闲书香瓜子　欢迎网友投稿　　面对这座建在深山中河谷平地上，看上去似乎空无一人的小村寨，迎面吹过冰冷的山风，我忽然觉得这里异常的荒凉，完全没有我们去过的那些藏族地区五彩缤纷热热闹闹的场面。我们向寨里走去，心情变得有点没精打采。这时，远远地有几个小男孩骑马过来，问我们要不要骑马。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正是腿脚麻木之时，下车来又被风吹得发抖，哪有心情去骑马。几个小孩看我们是真的没有骑马的意思，纠缠了一会就散开了，骑了马去追逐公路上停靠下来的一辆轿车。只有一个黑乎乎的男孩子一直跟着我们，于是我对他说：我们现在肯定不骑马，如果等会儿想骑了，就骑他的马。男孩子听了有几分欣喜，他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反复叮嘱如果等会想骑马一定要找他，然后他去找他的伙伴。　　我们向一幢看上去很新的木楼走去。木楼的院坝中，一位看上去精明干练的白马藏族中年妇女正在用洗衣机洗一大堆的衣服。见我们走近她的家，她停了下来迎向我们。我们告诉她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游客，然后打听大年初六是否有“跳曹盖”的祭祀活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去年春节已经举行过“跳曹盖”。按厄哩村的传统是隔年一次，下次“跳曹盖”是明年大年初六。我们简直要心灰意冷了。这时，主人的一家都出来了，其中一个身材苗条，长着一双弯弯笑眼的女孩子过来对我们说，晚上可以在院坝里跳舞，只要是喜欢，在哪里都可以有舞跳。然后，一家人请我们进屋去烤烤火。女孩子甜美的笑容使得我们的心情由阴转晴，于是，我们决定住在这户人家，既来之则安之。　　这一家主人姓王。那个女孩子是这家的大女儿，在平武县城的中学读初中。她的汉名叫王小艳。她还有一个由爷爷取的藏名叫“艳哩卓玛”。我记得“卓玛”这个名字在藏语里的意思好象是“月亮女神”，于是我问王小艳“艳哩”是什么意思呢。她说她也不知道，爷爷取了这个名字就这么叫，没有特别的意思。我想起书上说过，白马藏族没有自己的文字，但有自己的语言。也许“艳哩卓玛”是借用了其他藏文里面美丽的词汇吧。小艳有一个上小学四年纪的弟弟王丹丹和一个上小学三年纪的妹妹王美美。九岁的王美美也有一个由爷爷取的藏名，她不知道是怎么写的，发音读出来应该是“嫒依嘟嘟”，意思是“婆婆和爷爷”。我们烤着火和小艳聊天，一会儿，又有几个小孩子进屋来围了火炉听我们聊天。小艳说那是她家亲戚的孩子，有一个女孩子名叫“艳花卓玛”，想来是王家的老人依着“艳哩卓玛”这个名字给取的。我们又问其他孩子的藏名，已经和我们混熟了的孩子们不再只是对着我们羞涩地笑个不停，七嘴八舌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那些白马藏语的发音连孩子们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用汉字写出来。这时，王美美悄悄地告诉我们，她比较喜欢姐姐的藏名，听上去比她自己的美丽动听。　　我发现这是一个简单民族，书上说他们是古氐遗裔，历史上曾被称为白马番人。白马人过去一直以宗族为单位居住在一起，形成连片村寨。无论男女老幼都头戴自制的白羊毛毡帽，帽上插一根至几根公鸡尾羽作为民族的标志，插白羽毛的习俗来源于一次和外族的战争，他们以白色的羽毛来识别自己的族人。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没有自己的节日，没有自己的宗教，也没有自己的寺庙。在报国寺里我看到一组介绍白马藏族的文字，说专家和学者们也只是暂时在白马人归为藏族，很多的渊源和疑问都还没有明确的答案。小艳说，她自己崇拜着附近的一处神山。　　聊了一会，我们说起我们刚进寨子的时候，被一群骑马的孩子围观一事。王小艳立刻对她的弟弟王丹丹，还有其他几个男孩说，绝对不可以再有这样的做法。“如果别人都觉得讨厌，以后还会有谁再来旅游呢？”她这样对弟弟们教育着，俨然是这家里当家大姐的派头。王小艳的堂兄，也在平武县城中学上初中的男孩子，也非常赞同地对我们说：以前他们都是把自己的马在公路边一字排开由客人自己挑选的，后来有一些男孩子开始为了抢生意而围观游客，又没有人管理，于是次序就乱了。王小艳继续教育着她的弟弟们，不要只想到眼前一点小利，应该多学点东西走出大山。她的话说得头头是道，连我们也不能不佩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的口才。然而，她忽然发起愁来，对我们说她觉得藏族的孩子没有汉族的孩子聪明，所以，她怎么也学不好物理化学和生物这些功课，很担心以后的前途，不知道以后怎么把白马寨建设好。另外几个女孩子也这样担心起来，告诉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虽然知道学习的重要并且很想考上大学，但是，脑子里却总想的是来了客人就可以燃起篝火跳舞唱歌的事情。我们听了哭笑不得，只好煞费苦心地引根论据地证明藏族的孩子和汉族的孩子其实是一样聪明的，听得几个孩子一脸的神往。　　中午时间，王小艳的妈妈过来请我们吃午饭。饭菜简单但可口。小艳的妈妈提来一壶蜂蜜酒给让我们随意喝。甜甜蜜蜜的蜂蜜酒喝上去清甜而不醉人，小艳对我们说蜂蜜酒是他们用来敬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我觉得喝一口蜜酒，吃一筷凉拌的牦牛肉丝特别的美味。　　午饭以后，太阳暖洋洋地晒着村寨。我们约了一群孩子到村边的夺补河边去散步。发现小艳和她的朋友们特别爱笑。即使是那个一直摇摇晃晃跟在我们后面走的三岁的小女孩，连话都不太会说，却一直灿烂地笑着。好几次，我们和几个大孩子说笑着几乎忘记了还有一个极小的同伴，以至于把她一个人拉下了很远。大家忽然想起她来，回头看去，小女孩象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走着，远远地笑着一步步跟上来。因为河边风很大，她自己把衣服上的帽子拉了上来，手插在口袋里。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个子是个小不点，没人会相信这是个三岁的孩子。　　散步回来，一位邻居家的大叔过来约小艳的姨妈和我们打扑克。当地人叫着“红桃三”的玩牌方法和我们平时玩的“跑得快”差不多。我们在小艳的指点下很快玩上了路。而邻居大叔，玩牌的态度虽然一板一眼，但手法却没有丝毫的灵活性，以至于频频输牌，直急得抓耳挠腮。在一旁观战的王丹丹等几个男孩子，也忘了去公路边看看是否有骑马的生意，围在一起急得七嘴八舌哇哇乱叫。连在一旁忙个不停的小艳的妈妈，也不断地在洗衣机、厨房和牌桌之间跑来跑去，忙着出谋划策。牌局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打到了五点过，邻居大叔开始想耍赖逃跑，正在众人乱成一团之时，只见三辆小车从公路边下来向王家的木楼驶来。又有客人来了，而且一下来了大人孩子一共二十一位。那是一群原本计划去王朗自然保护区的客人，因为进王朗的路没有修好，无法开车进入，被迫改道去九寨沟。众人一下兴奋万分，小艳立刻跟了母亲去接待客人，安排住宿。男孩子们忙去准备他们的马，当然，小艳没有忘记叮嘱她的弟弟们，不准围着客人抢生意。果然，王家的男孩子没有加入到围观客人的混乱中，他们牵着马，在院门口站着等候，他们的马很快成了客人们的首选。　　那天晚上，王家的院坝灯火通明。晚宴上祝酒的歌一首接首。雄雄的篝火燃了整整一夜，寒冷的空气也被烤得暖洋洋，烤羊的香味一定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男孩子们穿上藏袍。女孩子们都换上了彩色衣服百折裙，腰系宽宽的花腰带，腰带还配上用铜钱穿成的饰物。围着篝火唱起一首又一首山歌，跳起她们自己编的圆圆舞，猫猫舞。她们邀请男性的客人和她们一起唱歌，正当男士们在被白马美少女五彩缤纷的身影晃得眼花心醉之时，女孩子一拥而上抬起客人，在火堆旁坐“白马飞机”，乘乱之机，摸一把灶塘里的烟灰到客人脸上，来他个“花猫脸”，很有点“跳曹盖”的时候带上面具驱鬼避邪的味道。开始的时候，男客人们还有羞羞答答放不开绅士风度的样子，等到人人脸上带上了“烟灰面具”，才纷纷显现出暗藏的童真和玩兴。于是他们先是捉住了小艳把她抛了起来，让小艳的衣裙在黑夜中散成一朵彩色的花。接下来，就象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大人孩子，男孩女孩，追来撵去，清脆的笑声直传到满天星空的尽头。　　那一晚，我们很晚才睡。在浓浓的暖意中，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清晨，我们告别了小艳一家，离开白马寨返回成都，口袋里多了一大瓶小艳的父亲送的蜂蜜酒。这次没有完成的王朗自然保护区之行，已经排上了夏节的出游计划中。和小艳约好了，在她暑假的时候，她当我们进入王朗保护区的向导。另一群开车的朋友在路口和我们分手去的九寨沟。我想，我们大家一定都希望有那么一天，白马藏乡和那片让我们遗憾地离去的王朗自然保护区，能象九寨沟一样，成为一片令人瞩目的绿宝石，而那个名叫“艳哩卓玛”的女孩子，还有她的伙伴们，成为那片绿色世界里飞出的金凤凰。　　行者笔记：作客白马藏乡(上)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