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当时间燃烧成灰烬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当时间燃烧成灰烬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1月29日10:34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微笑的朴实　欢迎网友投稿　　在路上的旅人(从前的说法叫浪子)总希望有一个人永远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忧伤的盼望的姿势，只是那个人长久地原地不动，会不会终有一天磨折尽了奢望，竟站成了时间的灰？　　死亡谷是我的目的地。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不会因你选错了某一条路而错过。死亡谷是不是秉承了这静默的结局？从拉斯韦加斯出发，抄了一条小道，也算是州道，但没有路灯，没有任何路标，笔直插到死亡谷。我们的车是路上唯一的车，如离弦之箭飞向一个宿命的渊源。这是到美国以来首次租车，开车的同学几天前刚考到驾照，我做副驾驶，翻烂了地图。就这样的组合，三天开了1600多英里。知道的朋友都戳着额头骂我疯了。但是要寻找时间的灰，若不是这样的不舍昼夜又怎能找到？　　进死亡谷有一段路都是坑，大概有7英里，一个连着一个。同伴特意控制速度，每一次从坑里爬出来，都觉得象坐过山车，或是在云端。但这样的感觉更像在水里，一个快要溺毙的人最后的载沉载浮，生命竟是不自由，不是么？多么相似的心情，在千年之前，频倚栏干不自由？　　起起伏伏连绵不尽的山，在烈日蒸腾下象在燃烧，不停地有尘焰扬起，在时间里打个转，再轻轻地坠下来，无声无息的匍匐在脚下。一切轰轰烈烈的到最后是不是都成了这样卑微的匍匐的时间的灰？只要时间够长？从寒冷的湖区追逐时间的影子来到热情的沙漠，只来得及看到被风吹日晒化为齑粉的山的念想，我的心竟虚空了，一颗大洞，没有血，平地赫然的一个大洞暴露在空气里。　　时间的灰里没有格桑花，没有胡杨，甚至没有沙蟹，没有任何属于乡愁属于回忆属于生命属于血脉偾勇的旅人，只有无边静默，无边静默。我跌坐在灰里，竟抬不起头。想起月前生日，朋友在远方为我点的那一枝拧进了梅花的香，燃尽了是不是也是无边的灰？我竟值得这样的想念么？再抬头，仍是这等荒凉地面，没多半亭台靠边。在时间的荒漠里，开头和结尾开始混淆，正如那唱本里唱：“那来时荏苒，去也迟延。”左不过是这样没猜中的遗憾。但没有了先哲四肢血脉融成的山川，再回到混沌未开时的鸿蒙，沙蟹般不自由的我们除了覆灭在灰里，还能做什么？又有些什么真会无知无畏，从时间的灰里爬出来，只为再见我们一面？躺在时间的灰里，不得不承认，任他是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稼轩总说在我前头：“百计千方久，不过似斗草儿童，赢个他家偏有。”轻轻掩面，这日头太烈。沿着徒步道路，浑没有往日行路的兴头。总有些恍惚：明放著白日青天，猛教人抓不到魂梦前。路的尽头是个峡谷底，象一切的峡谷底一样，光滑如皮肤的河床，安静的彩色石头。同伴起劲地捡拾石子，我默默地看一会，转头离开，我带不走的，我不企图带走，正如我忘不了的，我不企图遗忘。　　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幽灵镇，断壁残垣，日光把残缺无限放大。1914年的某一天，小镇居民集体失踪，桌上饭菜刚刚摆上，饭前的祈祷还没有完成，连小孩子都没有偷吃一口，奇迹般的，所有的人都不见了，80多年没有归来。而房屋渐渐倒掉，只留下一面墙孤独的证明着脉脉的灰曾经掩埋的良辰美景奈何天。有人在车边抽烟，我忽然想伸手要一枝，天知道，我是多么的憎恨烟味，但是为了它长长结痂的烟灰，我愿意用双手去接，落下来时那一点温度可会点燃我的掌心？凌厉的风挟着细沙迅速灌进我的口鼻，一阵狂咳，抽烟的人窘迫地立刻掐灭了烟头，脸红得像西天的太阳。在洞烛一切的时间的灰里，我再不敢胡思乱想。　　死亡谷的腹地居然是沙丘。我不知道他们移动了多少年才来到这里，轻轻易易地和我在时空的尽头相逢。灰的核心聚沙成丘，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恒河沙无数，星斗林立，我们凭什么相信能穿过时间的灰达到永恒？但是我仍然满怀希望地问：“可以么？我们可以么？”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