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1月20日10:31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crookshanks　欢迎网友投稿　　我把耳机摘掉，关上电脑，截断张楚的歌声。这个神情永远象个孩子的歌手正在唱：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在这个晴朗的天气里听这首歌忽然让我有点受不了。看看窗外，阳光正好，前些天下的雪，有些还残留在人家屋顶上，微微闪着光。楼下的围墙上有只大猫在悠闲地晒太阳。我没想说我自己孤独，早就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了，这种情绪对我来说有点奢侈。大多数时候我很享受自己的状态，只不过，只不过，有些瞬间，一首歌，一个电话，一句话，或者一个小小的念头，会让我有一点点莫名的沮丧。　　真的已经孤独到可耻的地步了吗？这是我最不想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于是我对自己说，走吧，去看Louis Janmot。　　这个活在一百多年前的里昂人，我第一眼看到他的画，就被他深深吸引。那种感觉，就好象我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被秘密地打上了个结。平时它静静地在那里，但有些时候猝不及防地被触及，它就要牵着我的思想远飞。　　Louis Janmot的画，收藏在里昂市美术馆里。这个美术馆规模相当大，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比如古埃及的文物，罗丹的雕塑，毕加索和夏加尔的画。但自从去过第一次之后，我再去就总是直奔收藏Janmot的画的那个小厅，坐下来，平心静气，慢慢读他。　　这个生活在十九世纪的不算太出名的画家，曾和大画家德拉克瓦(画“自由引导人民前进”的那个)和大诗人波德莱尔是过从甚密的朋友。他的一生中作了一百多幅油画，风格细腻而优美，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系列，一共18幅，就挂在这个小厅里，有一个总标题：灵魂的诗篇。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故事说的是灵魂(ame)从上帝的爱中诞生，被守护天使带到人世，化身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同时还有一个小女孩，也就是春天的化身，陪伴着他。他们在人世上一同长大，经历人世悲欢。18幅图分别表现他们的成长过程和一些生活片段：　　-他们的家和家人　　-童年的嬉戏　　-长大后的他们在山岗上漫步　　-他们做的恶梦：死神追逐着他们　　-他们和森林水泽的女仙们共舞　　-他们肩并肩坐在大树下睡着了，梦回天国，有天使们美丽的脸孔和天国的光　　等等等等。　　每一幅画都有一个小标题，还配有几行诗，是Janmot自己写的。Janmot也是个诗人，他为自己的这个系列作了超过两千八百行的长诗。　　而每一次都能让我对着出神良久的，是最后两幅画。第17幅的标题是“理想”(l'idéal)，他们乘着风在天空中飞翔，男孩侧过脸来，凝望着女孩，那一种恬淡的表情，大约可以叫做幸福。第18幅，也就是最后一幅，标题是“现实”(la réalité)。男孩垂着头，站在女孩的墓前，手扶着她坟上的十字架，上面挂着一串花环。女孩已经离开他回去天国，Janmot在他的诗里说：长夜无尽。　　站在小厅中央，环顾一圈，追随着一个灵魂的历程，是很奇异的感觉。　　这是如此深远的一个主题，Janmot花了他的大半生来画它。他想说的很多很多，有人能从画里看到他的宗教主张，有人从他的画里读到爱，有人从他的画里感到深切的悲伤，而我，读到的是孤独。　　法国人说爱人，有一种说法是ame soeur，直译过来就是灵魂的姐妹。再有一种大家都知道的说法，你生下来的时候灵魂是不完整的，必须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你的爱人，也就是另一半。可是，其实你我都知道，孤独是每个人最终的宿命，难道真的有哪一个人可以陪你一生？就好象法国新浪潮电影大师Fran?ois Truffaut的电影“夏日之恋”中那首叫作“漩涡”歌里唱的：　　当我们相识，当我们相知，为什么又要相互错过？　　当我们重逢，当我们相互温暖，为什么又要分开？　　谁有答案呢？生命就象这样的漩涡，我们被带着不停地转，和一些人相逢，和另一些人分开。我们曾经相信一些传奇和不朽，觉得生命里有无限的可能性，然后就在对这些可能性的等待中，慢慢变老。既然逃不掉做一个可耻的人的命运，那么，让我们能起舞的时候，且来起舞；让我们能做梦的时候，做畅快的梦；让我们能行走的时候，到处行走；让我们能欢笑的时候，尽情欢笑；当我们还能相互温暖的时候，也尽量地靠近。　　这样，当孤独终于降临的时候，我们总还有回忆作伴。　　我为什么热爱Louis Janmot，还有一个理由。小厅中有一份关于他的介绍材料，那上面的他在自画像里举着调色板和画笔，轻皱着眉，眼光深邃，有一张十分俊秀的脸。是的我承认，我喜欢年轻时潇洒和漂亮的天才，象Janmot，象王尔德，象莫迪里亚尼，象加缪。他们受上帝的厚待，而这个世界上能得到这样厚待的人并不多。　　现在你知道了，Janmot的小厅，就象我的秘密花园，我喜欢偶尔到这里来，对着他画中的灵魂胡思乱想。我不知道读了这篇东西的你能不能有机会来法国，来的话又能不能有机会来里昂，到了里昂又是否能有心到市立美术馆来看看。是的，我把Janmot的画写出来和你分享，但我明白，我的孤独，还是我的。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