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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江鱼儿和行摄匆匆书吧

http://life.sina.com.cn 2003年01月13日14:00 新浪生活

  江鱼儿这个名字的由来与写武侠书的古龙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不想世上还有一个花无缺莫名其妙要和他一决生死。他的脸上也没有能够迷死人的刀疤,不过腿上倒是有两道摩托车飙车摔出来的难看疤痕。叫江鱼儿只是因为他从小在江河里泡大,也练过一阵子游泳,一进水中便觉得自己是条调皮捣蛋的鱼儿。

  27年前的青年节那天,是江鱼儿永远难忘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他从无到有突然出现在湘西酉水河畔一个叫“里耶”的小镇。自出生起父母就因为工作不在一地而分居,他又与父母分居,跟着外婆长大,从小就没有人管着,以至于幼儿园都没进过。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成天跟着小镇上大些的孩子们东奔西跑,四处抓鱼摸虾,夏季一天里泡在河里的时间往往超过八小时,简直比工作还辛苦。湘江是长江一条不小的支流,酉水又是湘江最大的支流。这条河里每年总会淹死一些小孩或者大人,当地长辈说是水鬼抓人替换他们值班。有算命的给这时候的江鱼儿算了一卦,说是6岁有水劫,这年夏天外婆便严防死守,常在他的身上点上墨点,倘若下河墨点洗没了便要揍一顿,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偷偷溜下河,事后再请人点上一点。如此这般,估计是他的福气不错,一直好好的坚持到了十二岁进县城读初中,这时候父母已经工作在一块儿了。在乡下的这段日子,他和他的一帮伙伴们都是光屁股游泳的,现在有人便说江鱼儿这时候是天体爱好者,他也笑着默认了。当时江鱼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抓鱼摸虾,而且技艺不凡,碰上他的鱼虾们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直到现在,江鱼儿偶尔还会露一手他空手摸鱼的绝招。

  在县城读初中、高中的这段时间乏善可陈,江鱼儿过了一段表面上模范学生孩子、背地里调皮捣蛋的人格分裂的生活。直到1994年,他狗屎运考上了北大,报志愿填的是城市与环境学系,其实当时对这个系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名字好听。进了大学好久,才知道这个系其实原来叫做地理系。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随随便便填的志愿,却就这样彻底改变了他此后的人生,或者说让他发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说不清楚是大学的什么时候,江鱼儿开始喜欢上了四处转悠的生活,估计与地理系三天两头出门有莫大关系。经常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山野,考察各种类型的植被、土壤、岩层,眼前看到的都是久居城市的人们难以见到的自然山水,芬芳的泥土气息唤醒了他所有关于童年的快乐回忆,潜藏了六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天性重新显露出来。他发现自己原来如此钟爱自然,如此喜爱放纵自由的生活。从此以后,一旦心痒痒,便会叫上他的死党,一个叫“尼加提”的维族朋友,两人骑上各自的破

赛车,一同消失在北京河北周边的山水间。尼加提曾经提出一个自行车远行的计划,就是趁暑假,从北京骑到新疆,开始江鱼儿欣然同意,最后回过神来,心想到新疆,他可算到家了,自己就撂那儿了。于是拒绝,伟大的计划就此死在襁褓中,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实现的机会。

  没有骑车去新疆,却好好地玩了一次探洞。1997年寒假的时候,在湘西,纠集了两位朋友探察当地一个没有开发的洞穴—飞虎洞,身体透明的盲鱼盲虾、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曲折往复的巷道、阴深恐怖的天坑地陷……洞中壮观神奇的景象让他至今难以忘怀。就这样,江鱼儿又开始狂热喜欢上了探洞。自此以后,一有时间,江鱼儿便会溜回他的湘西老家,名曰看望父母,实际上在家里呆的时间屈指可数。湘西是一个典型的岩溶地形发育区,有太多太多美丽神奇的未经探察的自然洞穴,在这些地方,江鱼儿便感觉自己是如鱼得水,欣喜若狂。新的发现时时带给他巨大的喜悦,探洞最大的乐趣或许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前方等待你的是怎样的景致,会有怎样的发现,也许几十万年以来,就只有你的脚印留在了这里的地底深处。

  摄影和登山是江鱼儿的最爱。摄影是在大学里开始喜欢上的,因为经常出门,经常见到美景,光记在脑子里是不够的,便想着要把它换种方式记录下来,就这样开始了经常拍照片。正如某位“老色狼”写的《漫漫器材发烧路》,他也经历了一次次的血泪升级路,并且现在还在路上。从最早的傻瓜机,到海鸥的df300s,理光的kr系列,现在暂时在佳能的eos5打住,伴随着机身的更换,相配套的长短焦镜头、角架滤镜等各种大小附件也在不停地升级换代。不过升级的速度现在看来明显慢了下来,因为他身边一大帮摄影的朋友,有各种各样的好机身好镜头可以要过来试用。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拼命花钱呢?登山则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开始喜欢上的,这一点让江鱼儿后悔极了,为什么在大学的时候只是跟着山鹰社攀了两次岩而没有想到加入登山的行列呢?那可是拿别人的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天底下这样的好事可不多!不比现在,只有老老实实自掏腰包了。

  摄影和登山从根本上来讲就是矛盾的,摄影恨不得器材带得越多越好,登山恨不得背负越少越好,江鱼儿在这点上异常贪心,总想鱼与熊掌兼得,每次总是弄得自己痛苦不堪。2000年10月,秦岭主峰太白山南北坡穿越,这个家伙除了背包睡袋帐篷和五天的食物,居然还带上了一支机身三支镜头外加一副死沉的三脚架,当然,结果就是他在太白山五天里竟然走了三天夜路。今年5月,江鱼儿和他的朋友们走四川四姑娘山穿越到米亚罗的路线,中途要登山翻越海拔近5000米的雪山,除了全套登山装备,他又带上了他的eos5和Manfrotto三脚架,不过这次还算吸取了一点教训,只带了sigma28-70/2.8ex一支镜头。爬山的时候见他气喘如牛面目狰狞,回来之后看着照片却又是眉飞色舞乐不可支,四处宣扬他那“双倍痛苦双倍享受,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的理论,这是他在诱惑人跟着他下地狱。

  滑雪也是江鱼儿的最爱,突然发现,他的最爱如此之多,只能用花心来评价。自从1999年底第一次滑雪之后,他便迅速成为滑雪疯子。没有其他原因,只能怪滑雪太刺激太诱人了。从雪山之巅飞滑而下的美妙感受真是难以形容!于是,登顶海拔7509米的慕士塔格再滑雪下来,成为他目前阶段最大的理想!

  从最初的骑自行车挎个傻瓜相机在北京周边四处游荡,到背着大点儿的背包开始带上帐篷去更远的地方,直到现在,一有假期便背上登山包摄影包直奔人烟罕至的雪山大川,江鱼儿走的是一条破产的不归路。似乎有人曾经说过“登山、摄影、吸毒,让人倾家荡产的三样东西”,除了吸毒,江鱼儿居然沾上了两样,他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要是再算上探洞、滑雪这些烧钱的爱好,简直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所以长期以来,江鱼儿过的都是寅吃卯粮的美国生活方式。

  大学毕业之后,这样的生活方式持续了两年。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点点改变,因为一家美国媒体公司想在中国投钱做一套名为《藏羚羊》的自助旅行丛书,就像那本著名的《Lone Planet》。江鱼儿再次因为出门踩了狗屎成为他们的作者,背着登山包和摄影包在四川各地游荡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写了其中的《藏羚羊·四川》。不管这套丛书最后能不能成为中国的《Lonely Planet》,他的手头反正是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笔经济学意义上的“可支配收入”!

  这一次,江鱼儿居然没有将钱花在升级路上,虽然他的心里对日本鬼子新出的顶级Eos1V机身和那几款以L命名的豪华奢侈镜头欢喜得要紧。这一次,他和几位有着同样爱好的朋友决定合伙开间书吧,一个让喜爱旅行、探险、摄影的人们可以自由聚会、随意交流的场所。

  长久以来,江鱼儿梦想这样的场面,“夏日夜晚,微微凉风中,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围坐一处,喝着透凉的扎啤,各人带些自己喜欢的幻灯,随意放映,各自说说自己喜欢的地方,心中的梦想”,人生若是快乐如斯,夫复何求?

  不经意间发现了北图北门的一块地盘,周围绿树青草,正是理想之地!接下来给书吧取名这事却遭到了不大不小的打击,“月光营地”出自一本关于西藏的小说,却据说与军事有关,“燃情岁月”这个来自江鱼儿最喜欢的一部影片的名字在工商局那儿却死得不明不白,托内线也打听不出缘由,幸好第三位的“行摄匆匆”终获通过。现在想来,或许也算一种幸运,因为他和他的朋友们越来越喜欢这个名字,不是吗?旅行、摄影的含义一眼即知,“匆匆”又代表了旅行者、摄影者在路上最常见的状态,依稀又含有对生命、对时间的珍惜之意。

  接下来的磨难更多。办理工商执照、卫生防疫证明、消防、税务等各种繁琐的手续不提也罢,装修、器具准备、书籍收集、网站建设,哪一样简直都是一项系统工程。如果不是合伙的朋友们分担了大部分的工作,江鱼儿猜想他这个粗疏大意的马大哈肯定会死在梦想实现的途中。

  既然名曰书吧,且以“行摄”冠名,江鱼儿便决心将国内市场上能见到的只要过得去的关于旅行摄影方面的期刊杂志书籍一网打尽。除去他自己长期收藏的图书,多亏他的一大帮狐朋狗友,纷纷将自家的藏品无偿贡献了出来。终于,书吧的图书初具规模,江鱼儿禁不住心花怒放!

  等到后来,国外的朋友们再将他梦寐以求的《National Geographic》纷纷送到的时候,他更是欣喜若狂,最多的一次,竟然一下子运到了500本!从1960年到2000年的40年间所有的美国国家地理。江鱼儿一直认为,《National Geographic》是世界上办得最好最成功的刊物,一份地理类的期刊,每期发行却超过千万份;并非摄影杂志,却没有一位职业摄影师不以自己的图片能在其上发表而倍感荣幸。500本国家地理,每本都如画册般精美考究,满满装了七大箱,打车运回来的时候司机一路上唠叨不停,那是心疼他的车被压得吱吱嘎嘎直响。江鱼儿一高兴,便多给了这个婆婆妈妈的司机10块钱!

  江鱼儿相信,每个人内心里都隐藏着亲近自然的天性,只是有的人终生不能发现这一点,有的人发现了却不能去做,他不过是发现了并且去顺应自己的天性而已。开这样的书吧,除了让江鱼儿和他的朋友们自娱自乐,更重要的一点,是想让更多的人因此而感受到亲近自然的乐趣,加入户外运动的行列。书吧开业以来,已经举办过如西藏首届登山节北京宣传会、藏羚羊北京地区首发仪式、四川四姑娘山米亚罗登山穿越、稻城泸沽湖穿越、湘西探洞等众多大的活动,不少国内登山界、摄影圈的知名人士曾在这里或者说将要在这里举办讲座,远者甚至如Ellen Sagmyr和Patricia Deavoll,这两位曾担任影片《垂直极限》技术顾问的新西兰著名登山者,也会赶到书吧与众多户外运动爱好者交流登山攀岩经验。

  正如饭馆的招牌菜那样,好的讲座与活动无疑是最吸引人的,但往往也是江鱼儿最累的时候,动辄一两百人甚至更多,每人说上一句就足以晕头转向,很多时候晚上两三点钟才能赶回他的狗窝休息,第二天要周六周日还好,否则只有睁着黑眼圈儿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奔向办公室。也有累得想要撒手不管的时刻,可是当他看到这样的网友帖子,又觉得一切疲累仍处于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想到那些我早从网上熟知的大虾们从网络论坛上走下来,直接面对面地交流,该是怎样一幅气派场景,港台片中黑社会老大开帮会也不过如此吧。北京的驴们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真让我们这样离群索居的外地驴羡慕……”

  “昨天从行摄匆匆回家,到了四惠站—我家住在二外附近,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但依然消不去我到书吧活动的兴奋。在路上我和几个从书吧回来的朋友同行,他们都是冒雨往返……”

  那些不经意间的细节在江鱼儿的脑海中是如此清晰:湿漉漉的雨夜里,一个个的驴子拎着同样湿漉漉的雨伞鱼贯走入书吧的小屋,只为了听到杨逍九八年的稻城旅途故事;书吧外,露天旷地里,非洲地理讲座,当幻灯机打出的灯光照在老汤教授的手臂上时,居然就是一幅非洲地图;佟博老师的川滇藏旅行讲座,却让张莉和陈昕这两位孤身走西藏结识的忘年交分离大半年后在书吧意外重逢,那一刻的惊喜竟让作为旁人的江鱼儿同样欣慰……或许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让江鱼儿能够一直坚持下去,也许有一天,书吧会如同登山、探洞、滑雪、摄影这样成为他的最爱!

  江鱼儿供职于一家IT公司,很长时间了,他一直在工作与书吧之间摇晃,试图在两者之间保持走钢丝般的平衡。现在看来,钢丝似乎还可以继续走下去,那么先就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江鱼儿登山探洞滑雪天不怕地不怕,从不信鬼神,却相信命运,他相信上天会安排最后的结果,他倒用不着操心这一点。

  “弹起吉它就从我这一路上讲起

  在每个城市的街上我不会呆得太久

  只要挣够了足够的路费就往更远的地方走

  其实除了生命还有什么可抛不开

  要想活得精彩就上路吧朋友......

  人生路上还有什么可抛不开

  还有什么?

  上路吧!朋友”

  江鱼儿很喜欢这样的一首歌,在藏羚羊首发仪式上,江浙一书的作者,也是这首歌的作者,流浪歌手杨一弹着吉他,吹着口琴,唱起这首《上路吧!朋友》时,是人群最安静的时刻。杨一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正如他自己所唱。夏日微凉的夜风中,和一大帮或熟悉或陌生却是同样爱好背包旅行的朋友们,喝着扎啤,听着杨一满含沧桑的歌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刻,相信有不少人如江鱼儿一样,被触动了内心隐藏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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