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米 焦黄喷香的童年美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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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2月27日11:15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
夜读《板桥家书》,看到这么一段文字:“天寒冰冻时暮,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空气中似乎就飘荡起一股清香来————炒米我是吃过的,且吃了不少。只是,不知我所吃的炒米与郑老头子的炒米是否有异。 12岁那年,县城的重点中学来村里的牛头岭小学招生。老师推荐了几名同学去参加考试,幸运的是,最后仅仅有我一人被录取。学校离家数十里地远,不得不住宿读书。应该说,学校的伙食还要胜过农家,至少每天总有一餐能见到肉片星子。但我那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总是不够。肚子里时不时响起“锣鼓声”,虽不至于饿得两眼昏花,但饥饿的滋味委实难受。周末回家,母亲看我狼吞虎咽地吃饭,以为是学校薄待了我。我坦白说,伙食不错,但饭量不够。母亲稍一迟疑:“那你带些炒米去。”之后,她马上开始张罗起来了。 不明白那为何叫“炒米”,我想应该叫“炒饭”更合适———母亲将家中的剩饭放太阳底下暴晒,干枯后,再用大铁锅微火翻炒,饭粒渐渐焦黄,溢出香喷喷的味道来。此时如拈起几粒放口中一咬,便有嘎嘣嘎嘣的清脆声,有点像吃烧过火候的饭锅巴,但香味又远胜过后者。 接下来,母亲搬出自家的小石磨,开始粉碎那些烧焦的饭粒。转动石磨还需要相当的手艺。转动太快,磨碎的饭粒就过于粗糙,务必缓缓慢慢地一圈一圈转,那样磨出的饭粒才成为细细碎碎的粉末,像极了面粉,只是颜色浅黄浅黄。将鼻子凑近去闻,香气扑鼻————千万不要用力吸。我曾有次不小心一用力,结果炒米直冲鼻孔而来,呛得眼泪横流。 母亲用塑料袋紧紧包扎了炒米,嘱我肚饿时就可在搪瓷缸里用开水泡上几勺————虽说只几勺,实际上开水泡开,是满满的一瓷缸炒米糊糊。泡时,往往在里面放点砂糖,白糖可,红糖亦可,如家穷,还可以盐代之。我试过一次放盐来吃,味道比放糖差多了。我家属于穷困户,母亲的“候补绝招”是要我放“糖精”,每次放一颗两颗就足够了。糖精太甜腻,味不纯,很伤胃口。兴许是当年吃多了糖精,现在我一听到糖就腻歪。 初中三年,炒米整整吃了三年。先还认真按那“程序”用开水来泡,后来懒得罗哩巴嗦去使唤那一套,干脆肚子一饿,就抓起一把往口中塞。这种吃法其实蛮“浪漫主义”,碎碎的炒米入口,嘴唇边就冒出一阵“烟雾”(实际上是炒米末屑),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飞舞。同一宿舍的同学看我这般吃炒米,很感兴趣,就常拿自己的水果来跟我交换。那些同学大多是城里孩子,水果是日常零食,而我完全没有吃水果的“历史”,当然愿意交换。宿舍里就常常雪花飘飘,大家都把我的炒米当成零食来享受了。 一晃20多年了。现在想起炒米,令人不解的是,记忆中似乎更多的不是炒米那香喷喷的味道,倒是有这样一幕,印象尤为深切:冬日,我一边听课,一边两手捧着一个泡有炒米的搪瓷缸。两手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美得很。(文/蔡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