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雪村故事(上)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雪村故事(上)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2月26日11:38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风沙星空　欢迎网友投稿　　(一)进山　　出城市是天将黑时，天上飘着的雪花落在地上，汽车碾过，黑乎乎一片，落在高楼、树枝上的，就站在那儿不动了。　　特喜欢这样在雪舞时节走出城市，下雪时雾气很低，行驶的汽车都打开了防雾灯或警示灯，蜗牛般地挪着步子。　　冲出城市驶上那条水板县乡公路，城市的一切痕迹便荡然无存，一样飘着雪花，天地却是白色一片，落在地上的雪洁白无暇。　　今天莫名其妙地涌上一丝烦恼，知道一时半会好不起来，恰好又是周末，于是关了手机，驶向山野。　　路上就我一辆车在行驶，速度不快，为的是体会这种雪中的景况。手握方向盘，脑子里没多少思绪地朝前驶去。　　经过夹在两山中的那块夏季满地都是沙葱和骆驼刺的草地时，强烈的西北风将公路上的雪吹到高出地面几十厘米的草丛堆间，形成一个个草地雪包。远处的喀拉乌成山也被雪裹沉淀了银色，看不到她的高度，更看不见满山的松林。　　山里的平西梁子村里城市40多公里，不到1小时就驶到了。天黑了，村里的小路曲折狭窄，偶尔有几盏灯射出来。村民们都在猫冬。　　上山的路两边，夏天种了大麦，冬天覆着雪，被一家渡假村当了滑雪场，滑雪场很粗朴，长度有1.8公里，坡度很大。车哼在上山路上，一挡，慢慢爬着。　　渡假村建在半山腰中，背后是绵延的山，半山腰到山顶长着针叶树，远远望去，黑乎乎一片。　　车爬到劲松山庄的停车场，停好锁好，敲开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开门的是肇班，继而小奚也探出头来，朝我打着招呼。　　和这两小子已经玩熟了。5个年来一直是夏天骑马钻山林看蓝天住蒙古包喝酒聊天，冬天滑雪吃抓饭手抓肉。　　(二)熏鸡　　晚饭没吃，拉了他俩下到2公里外的村上，敲开黎新的家门，嚷嚷着“赶快给我们做饭，肚子饿扁了。”于是黎新他老婆就下灶做饭去了。　　和这个村子的村民很熟，200多口人家没有不认识的，随便敲开一户人家都会见到熟悉的脸孔。去年他们村上选新村长，村民们就和我开玩笑，“唆使”我也来竞聘村长。我说我还真干不了这个村长呢。　　黎新36岁，甘肃安西人，父亲早年走西口来到村上，然后生了他们一窝崽，夏天种地，冬天接待滑雪的游客，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黎新的老婆戴副眼镜，在我们闲pian(闲聊)时关了厨房的门炖着一锅大盘鸡，黎新的儿子守着个14寸的彩色电视机在看动画片。　　半小时后，大盘鸡端上桌，黎新招呼我们三个、还有村上的三个小伙子以及一个40岁左右的哈萨克汉子上桌吃饭。哈萨克汉子说他吃过了，黎新也没多让。　　拣了一块鸡肉递进嘴里，觉得和往常吃的大盘鸡味道不一样，就问黎新，他说这是大盘熏鸡，先把鸡熏好，吃时再做成大盘鸡。我才明白，他们受哈萨克族熏马肠的影响，发明了熏鸡。那哈萨克汉子笑着：“受我们哈萨克影响？我现在被这般甘肃人影响得都快忘了哈语了”。于是一群人开始糟蹋(调侃)这个叫哈力别克的哈萨男子。问他：“知道你们平西梁子的哈萨是从哪里来的吗？”还没等哈力别克说话，黎新就又调侃他：“他咋知道，他把老祖宗都忘掉了。”我就给他们讲这里的哈萨克的来历。　　熏鸡很辣，吃了几块肉，就赶紧拣里面的土豆吃。然后，黎新老婆煮了两盘皮带面(面切成宽条，擀薄，和皮带的宽度、长度差不多)吃了两根就饱了。　　我先离桌，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的设置。屋子和内地的方式大致相仿，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厢房，堂屋前半部是客厅，后半部是厨房，两厢房没生火，很冷，也不知晚上他们怎么能钻进冰冷的被窝。　　黎新老婆自始至终很少说话，当我看见她家的窗户台上十多盆正开着红色、紫色、白色和黄色的花并赞叹时，她这才接口说，我们这里冬天阳光特好，花长得也比你们城里好。我说那我端几盆回去养，她说，你端也白端，你们城里养不活这花，阳光不好，水也不好。想想也是，我家养的那几盆花病泱泱的，一年四季开不了几朵花。城里和乡下真是有区别，就连花的长势也是。　　见她家没几件家具，就问她，这女子也不避讳她儿子在场地说：“钱都让他(黎新)嫖风花完了”。黎新在一旁厉声道：“你胡说撒(啥)呢，家里就没几个钱。”知道他俩在开玩笑，村上那个小伙子便插了一句：“这满山遍野的见不着几个人，他(黎新)能嫖撒(啥)风？”然后，一屋人笑起来。　　(三)麻将　　吃完饭，黎新老婆收拾了桌子，把那台电视机抱到西厢房里和儿子一起看电视，我们一帮爷们开始打麻将。　　这桌麻将挺有意思。那个哈萨克汉子自告奋勇地先坐在桌前码起麻将。我纳闷，“你也会打麻将？”旁边那个小伙子说道：“这个哈萨精得很呢！麻将打的好，还会唱秦腔和江苏戏呢。” 　　他们打麻将也赌，但赌资很小--1角和2角。　　打到12点，那个叫张荣的小伙子输了5角钱，死活不买单，惹得另外两人使劲骂他。可骂也没用，张荣就是不掏钱，于是他俩一推桌上的牌：“你太摸(没)意思了！”结束了这场玩耍。后来听说，黎新他老婆最烦他打麻将，我们走了以后，她就扔了那副麻将。　　(四)荤歌　　随后我和小奚肇班出了黎新家，朝山坡上的渡假村走去。　　雪还在下，但稍小了些。走在寂静的山间雪地上，只听见脚踩雪的“吱吱”声。走着也无聊，就和他俩在空旷的雪地上吼那首新疆的荤民歌：　　两只小山羊上山的呢，两个姑娘招手的呢。我的心里痒痒的呢，想要过去狗叫的呢！　　两只小羊羔吃奶的呢，两个姑娘洗澡的呢。我的心里猫抓的呢，想要过去狗咬的呢...... 　　山上静悄悄的，就我们三人走在落满雪的大山谷里。没有山羊，也没有姑娘，只有几条栓着的狗不时吠上两声。　　回到山庄聊了一阵子，睡去了。　　(五)扫雪　　早晨是被小奚他们的扫雪声叫醒的。　　用冷水洗了脸，用衣袖擦了擦，走出屋外，太阳刺着眼，睁不开。站着适应了一会，睁开眼却是满山遍野的白雪，山上的松树、山间的蒙古包也披上厚厚的白雪，地上更是。朝山下的城市望去，左侧覆着白雪的中天山绝顶博格达峰悬在半空中，三峰高插云顶，如在眼前，山下的城市被蒙在一团浓烟黑雾里，像个巨大的黑锅盖，罩着200多万人的楼宇和街道；右侧同样是覆着白雪的低矮的妖魔山(雅玛里克山)，也悬在半空中。　　深呼吸着山里没浮尘的空气。见他俩拿着大扫帚在刷刷扫雪，已经把大半个山庄的路面都扫出来了，我也从墙角拿了一把扫帚和他俩并肩扫起来。　　多年懒极，没扫过雪，架势都拉不开了，握着扫把，站好姿势，亦步亦趋地扭动着身子扫着。　　雪后的山间空气中没一丝尘埃。扫完雪，小奚到厨房煮了一锅玉米粥，就着馒头咸菜吃起来。　　这山庄是小奚的二伯开的，冬天没游客的时候就由他和肇班两人守着，很少下山去城里。闲极无聊时就打游戏看录象，要不就到村里和村民聊。　　这山是我来的次数最多的，夏天避暑，冬天滑雪。好几次，领了内地的朋友来，朋友都说乌鲁木齐人好福气，守着离城市不远的青山，春有花夏有绿秋有果冬有雪，“哪个城市也没你们乌鲁木齐人自在。” 　　其实乌鲁木齐人并不自在于这座山，在她的东面就耸立着被蒙古人称之为“神山”的博格达峰，半山腰还有个碧绿清澈的天池；向北有绿洲沙漠，向西向南是同样的天山深处的条条沟谷。　　于是就动员朋友们当乌鲁木齐人，朋友没一个愿意来的。应验了那举句话：“人人想当别人”。行者笔记：雪村故事(下)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