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顶杜鹃盛放 再来笑春风 |
---|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2月26日11:28 新浪生活 |
新浪网友:澄澈常如水欢迎 网友投稿 旅行的过程,在我,是寻找的过程。为何寻找?因为心丢了找不到,所以去旅行。 周五的晚上,茫茫然独自站在上海火车站,身边熙熙攘攘,天地间却依然我一个人。甚至我都不知在哪里。我的心,离开了我,去了哪里?华顶,完全陌生的地方,因某人的名字闯入我的生活,于是想,说不定,心在那里,说不定。 火车开了,进入我熟悉的陌生。每一次旅行,遭遇的陌生,对我,都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我喜欢这种遥远的亲近,是否矛盾,我无从知道。用人人都知道的一句恶俗的话:“只有距离才产生美,让我无比安全。”可距离的尺度如此模糊不清,每一次渐进的亲密无间只能让我恐惧和退却,如此心就不听我的召唤,离开了,留我一个,茫然寻找,开始远行的脚步。 我对旅行中将要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仿佛进入第四维空间,间或只是心在引导我,找到她而已。看上去再简单再直接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一帆风顺亦是奢求。从宁海转车到“逐步”,走四个小时到华顶,看上去只要晌午我就可以在华顶寺的巨松下打盹,却不过是无心人的妄想罢了。 “双峰”遇到挫折,车老板说什么也不要去“逐步”,我们从“双峰”开始步行,三个小时以后到“逐步”,在“逐步”暖暖的阳光中,坐在路边的一片砍倒的竹堆上,午餐,享受那份散漫的欢愉。稍事休息,又开始了“逐步”到华顶的路程。逐步逐步,追逐着脚步,往者已矣,来者可追。路悠悠,竹叶轻飞片片,只惶惶然跟着前人脚步。这是哪里?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似乎迷了路,跟着主动要求带路的老乡穿过竹林,在没有方向的葱葱中寻找依稀的脚印。不知从哪里来,亦不知到哪里去。 当每一步变得艰难,无知的人似乎也趋向晦涩。上天在行程中似乎像我诉说着什么,我的心在做什么?她在哪?心啊指引着我感受她,似乎象公转自转,为了找到别人的幸福而忙碌,甘愿放弃自己的幸福;在成就别人的快乐时又要忍受放弃的痛。细细咀嚼着咖啡,苦中的甜难离苦,又舍不得就此放下咖啡杯,换一杯清茶。 远远的传来前面队员的消息,看到了村落,在如此疲惫的过程之后终于可以有一个结果,精神振振,远远的听老牛的招呼,亦切如亲人,那靠着“对牛弹琴”而今古留名的定是个千年的痴子,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不与谈。 遥遥的两个村童,好奇的望着这一群天外来客,同伴上前闻讯何地,怯怯的应一句:“这里是逐步村。”不觉得苦笑,走了一圈,竟然又回来了,却真是应了佛家的那句圆满了。 我的心似乎有了些回应,,难道这就是她的路程,她丢下我,却原来自己也迷了路了吗? 日渐西沉,队伍请了向导,急行军一般向山下冲去,争取天完全黑以前赶往“夏庄”,通往华顶的另一个村庄。临行前的那些烦恼似乎被我丢掉了些,有点轻松酣畅的感觉,也可能终于看清了心的脚印,感觉与她的距离近了。脚步似乎挣脱了捆绑的枷,轻盈如凌波飞步。天纯纯的蓝有白云为伴,山脉绵绵与水相依,峡谷的风亦如此温柔。常常觉得人的有情世界是最无趣的,已远离了黑白分明的年纪,对于孩子之间的爱或不爱,爱她或爱你淡然一笑而过,爱了怎样,不爱怎样,何必争短长。有遗憾的才是完美的,不是早已懂得的吗?放不下,得不到,舍不得,执着了自己,怨了别人,何苦?心意知了,足矣。 夜色沉沉才到华顶,毕竟是知音难觅,跌跌撞撞的巴巴跑了来,却已经过了华顶寺知客的时辰,佳人带起面纱谢客了,来客明日请早。本是不指望还有好脸色的,没想到小姐身边的丫头却是温和的人,竟寻得临近的山庄歇脚。冬季里难得有如此多的拜山客,山庄的大姐乐得跑前跑后,倒也周到。庄分两层,夜色里看不真切,进的门来,却见有个大大的天井,抬头就见得满天繁星,颇有天为盖地为席的豪迈。 抬头望着沉沉夜幕,繁星烁烁,不期然,一颗流星一闪而逝,还未来得及,又两颗滑过夜空。时空有一瞬间的偷停,只为了留住星之脚步。流星流星,犹记得那年,流星雨前,朋友的背影在记忆中静默成风景,泪落如雨,星落如雨,撒向人间拾不得。如今朋友独在异乡为异客,凭栏相思不曾闲,无从寄。思到此,天色改,云渐缥缈,遮住朗朗星空,山雨预来。 清晨醒来,客舍青青柳色新,倒是有晴却无晴。天地如此安静,只听见竹叶被踏碎的声音。遥远的有唱经的声音,华顶寺的早晨就在这空明的唱经声中开始了。如此辗转,我终来了华顶。 循唱经声上得一座楼台,有几个阿姨在烧饭,我问,“唱经人何处?”,一个闲坐的汉子说句,“跟我来!”,不由分说前面带路。随他进了个旧旧的厅堂,只见里面对坐着两排僧侣,各个正襟危坐,肃穆禁声,每人面前放着碗粥和馒头。那汉子放个碗在我手里,舀满了一碗素粥,粥上几丝咸榨菜,塞个馒头进手里,也不言语,用手示意我坐到僧侣的后面。直到坐下了,还懵懂着。 每个人开始安静的吃着素粥,只我一人东张西望。心中充满疑问。我为何来?怎么会在这?怎会有碗粥?我是来找我的心的,心又在哪里?庙堂的中央有个供台,不知供的是何人,边墙上两行旧字,写着两句简朴的话:“请不要说话!请饭后洗碗!”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师傅拎着热乎乎的粥桶,在两行僧侣间为人添粥。陆续的有僧人吃完,拿着自己的碗去水龙头边洗碗,洗好了就放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供台行个简单的佛礼,就离去了。有个小和尚,还是个孩子,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一副心思都在他的粥上,似乎是无上的美味,到最后吃光了碗里的粥,意犹未尽的把筷子上的汁也舔的干净,心满意足的洗碗去了。 我的心似乎受了触动,温柔温暖的安慰,不可说。只是低下头来,开始吃面前那碗依然温热的粥。佛给了我一碗粥,安抚了我迷路的心,天地间不过这一碗粥,一箪食,世界如此大,如此博,如此厚。今日忆,那碗粥的温暖依然,暖在心中。 吃好了,给寺里的师傅饭钱。师傅赠了本《现代因缘实录》,我爱不释手。人生难解,不过这因缘二字吧,鲁钝如我,怎辨的明?朋友说自己最大的缺点是过于清醒,我的呢,是永不清醒吧。 身后有人唤我,回过头却是个陌生的僧人,风采儒雅,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在这里倒是极难得的。边走边闲聊开来,引导着走到智者泉边的放生池,述说着这寺的悠悠历史。华顶峰盘古已有,唐后期智者在此修行顿悟,建华顶讲寺传授佛理,距今已经有一千二百年了,寺门前的巨松就是建寺的时候种下的。我边听着边望着池中悠游的红鲤,千年前我轮回何处,可曾和池中红鳞做过姐妹?可曾是巨松脚下的石子一颗?忘记了智者的教诲又重回了执着的红尘?忘记了,已然忘记了,抑或重未记得。 抬头问起僧人的来处,却原来是山西太原人,曾经做过中学的英语老师,缘分难改命运,辗转来到华顶寺,在此修行已经七八年了,听我们是上海来的,不禁说起他印象中的上海人多车多烦恼多。呵呵,不禁笑,谁能逃因缘的手? 天开始下起雨,临分手的时候,无意中问起寺中的住持,却原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失敬。 朋友直说我有缘,夜雨前无意就看到流星,他们翘首良久无所获,寺中无意遇住持,我只一笑,见与不见遇与不遇有何分别,只是执着作怪罢了。今日想来,那人只留得个模糊的背影在记忆里,反倒是清晨的那碗素粥更清晰些。 离寺的时候,天已放晴了。包里多了两本佛册,腕上多了两串佛珠,心定了,可算是收获了初衷。 冬天的华顶如身着素色的女子,不那么浓烈,却依然清雅芬芳。约明年,待到满山红遍,华顶杜鹃盛放,再来笑春风。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