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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在哪里相逢?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2月01日14:20 新浪生活

  街道的意义最重要的是包含丰富的人文内容,能够成为人们交流的一种途径。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今天,在道路宽敞、车水马龙的都市里,戴望舒诗中悠长寂寥的雨巷已经只是人们在文字中可以读到的风景了。城市中的历史陈迹和传统生活方式的消失因为加入了人为的因素而比动植物的灭绝更为迅速,许多小街和胡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便于汽车行驶的宽敞的公路,人行道被挤在路边还常常被自行车所占用,一些路干脆连人行道都取消了。我们的城市正在以让人震惊的速度改变和扩充着自己的形象,但不幸的是,比起快速变化的物质环境来,我们的精神要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渴望浪漫的理想和心灵相通的愿望在日渐物质的社会里愈发令人向往。在消失了胡同和步行小街的都市里,我们今天在哪里相逢呢?

  在人性化城市设计的呼声中,我们知道我们的城市是越来越缺少人性了。摩天大楼把我们悬在空中隔离了大地,钢筋混凝土阻隔了我们和邻居的距离,宽敞的公路上只有公交车上拥挤的抱怨声和

交通事故中的争吵声。办公室和家已经成了都市人生活中无可逃遁的狭窄空间,这就是为什么现代科技把地球变成了一个地球村,但人们却越来越孤独的原因。城市的规划师似乎要弥补人们的怀旧情绪,于是把一些街道变成了步行街,但是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王府井、南京路上,我们再没有了浪漫的心绪。当然,我们可以在各种各样的Party上相逢,可以在网上亲密接触,但是,在这种目的很明确的场合和无法真正接触的虚拟空间里,又有几个人素面示人、没有准备几副假面具呢?在日益繁华敞亮的大都市里,我们已经失去了心境平和、悠闲自在、诚挚交流的相逢的时间和地点。

  在城市中,街道是我们走出家门与人接触的连线,是家的延伸和与人相逢的空间,是人们从小家走向大家、享受社会关怀、与人交往的心灵之路。在汽车还没有发明或者还没有像今天占有了那么多道路成为了许多人代步工具的时代,街道的两边有上了年头的店铺门脸,历史在建筑上留下的痕迹清晰而缓慢;脚下是磨得很光滑的青砖或石板,人们穿过胡同和街道出门或上班。空气里萦绕着对面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街上可以方便地买到特色可口的早点,隔壁阿姨的问候透着温馨和温暖,邻家女孩的花裙子和笑声让阳光很灿烂。走过胡同或街道的感觉就像在读一本内容丰富而且会变化的书,每天都可以读到熟悉的东西也可能会发生一些偶然,叙事的背景总是那些熟悉的东西,但主角和配角也许随时都会改变。在这部内容丰富的书里,我们并不仅仅是旁观的读者,我们也是作者和书中的人物,在长久的记忆中我们也会成为主角。那时候,生活简单而明朗,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从来也不像今天那样变成了无法抵达的彼岸。

  今天,城市和社区街道的变化最重要的不是在面积上的拓宽和形式上的变化,而是完全改变了人们以往的生活方式,让人们失去了出门的理由和冲动。城市和社区的街道并不只是从此处通往彼处的路,是连接建筑与建筑、庭院与庭院的道,以及可以观赏两边风景的移动视觉路线。街道的意义最重要的是包含丰富的人文内容,能够成为人们交流的一种途径。街道的人文因素是人们愿意在此停留的重要原因,也是人们在道上相逢时可以谈话交流的重要话题,设计和设施应该成为人们沟通的媒介。社区的街道在设计上往往忽视了生活而强调了交通,因此一些街道仅仅成为了路径。规划者有时候建一条人行道时也考虑了美观,在两边种上树或建个花圃,但这些只能成为人们匆匆行走时可以走马观花的风景,而不是可以停留讨论的话题。在这样的街道上休憩,我们常常会担心引来他人好奇的目光而处境尴尬,即使觉得太累也不好意思停留太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过去的胡同或小街是自然生成的结果,经过了历史的积淀而增加了人文的气息,而今天的街道则是人为的规划或设计,处处显示着刻意的痕迹而缺少了自然的特征。很多时候,人们走这条道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因为愿意或喜欢,因此,走在路上的人认为自己仅仅是一个过客,人与道路之间就很难产生情感,因而道路也就不会有人气。当设计师让一条整齐漂亮的道路出现在社区中时,很多人只是把它看作是社区景观设计中的组成部分,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和欣赏者。一条人气充盈的社区街道也许在视觉上会不整齐、不漂亮,但人们会觉得很温馨、很具有人情味。

  历史的发展总是辨证的,一个硬币往往都有两面,人们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总会以失去其他的东西作为代价。胡同和小街的消失正是我们渴望速度和独立空间的结果,我们同时失去的还有那份生活的悠闲和人与人之间平和交往的机会。

  很多设计师都是理想主义者,他们往往也是一些企图实现梦想的人,在日本建筑设计师山本理显为建外SOHO所做的规划中,11条步行小街被散布在建筑与庭院之间,试图营造出人们向往的诗意的相逢之地,就像他本人所推崇的细胞城市观念那样。也许,他的设计至少可以让我们“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而你能否装饰别人的梦,就看人们是不是有这样的心境了。梁梅(文章提供/SOHO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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