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元馆:留在记忆里的美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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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1月26日10:56 新民晚报 |
自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次现代中国史上抹不去的“三年困难时期”过去之后,我得了一种“厌面症”:看见面或面食就倒胃口。我的胃里再也承受不了面粉制品的恩惠。那时,我们的28斤定量,半数为大米,半数为面粉。大量粗制的面食和粗质的面粉,经年累月填肚子,让我这个“鱼米之乡”长大的年轻书生顿时垮了下来。饥饿感笼罩下,有人浮肿,有人饥不择食,有人清瘦;而我瘦得双颊凹陷,体重竟不足百斤。我忍得了饥饿,也吃得起苦,但无法适应长时间的食用麦面。不得已,与同样吃不饱、填不满肚皮的同事作了“交易”:拿两斤面粉票兑换他们的一斤米票。我买米蒸饭,尽管饭粒也越蒸越大、越蒸越空了。但米饭惠我。 这段艰难岁月过去,我没有垮下。但从此几乎与面食绝缘了;有时,一见吃面,竟会打恶!面条与我渐疏远。 但,我脑海里留有对“面”的一次美好记忆。 故乡杭州有家久享盛名的面馆,名叫奎元馆。奎元馆最出名的“产品”,大概是虾爆鳝、片儿川与白鸡面。三年困难时期间,我夏天回家省亲,还听到了邻家一对夫妻从奎元馆吃了高价面归来,盛赞奎元馆的面烧得如何可口的话语。那神态语气,都足以让人口水流个不止呢。不过,那是人家的福气,“前世修来的”,我们只能吃“寒酸饭”。 回忆儿时,我倒品尝过一回奎元馆的“片儿川”,其鲜美滋味,至今齿颊留香,难以忘怀。我至今不知道它是如何制作的、有哪些调味品,甚至不知道有哪些“片儿”,为什么叫“片儿川”。因为我小时候不曾踏进“馆子”过,读书而至今垂垂老矣,更未去奎元馆“亲临”再尝。 这是杭州解放前的事了,我有亲姑母嫁给一家阔人家。许家在三元坊等一带颇有名气,是经商的,开着有名的剪刀店。姑夫早逝,姑母当家。祖母当年被姑母供养在她家。逢年过节,先慈即会带我上城去拜谒祖母、姑母。一次,吃夜宵,姑母让奎元馆送来几碗“片儿川”与“十景锅”。这面的滋味,实在形容不出来。“鲜得来”、“味道好极了”、“大快朵颐”这类词句,我至今以为不足道其万一。这种感觉,以前我没有享受到,之后,即使我尝过东西南北的许多面条,都以为不可及也,几乎是空前绝后的了。 近日,儿媳要赴美公干。我们特地选了设在上海的奎元馆为其壮行色。该馆菜肴如何且不论,就“片儿川”之滋味而论,我细细品尝、极力回味,好像找不回少年时的“那份美味感觉,虽然同座中叫好的不在少数。“片儿川”的最佳感觉就留在记忆中吧,如同我再也回不到翩翩美少年一样。(文/萧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