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大山深处的纳西人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大山深处的纳西人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1月15日10:51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十万蝉声　欢迎网友投稿　　曙明的天亮得挺早，我先起来在村里闲逛，草上结着一层薄霜，阳光刚爬过对面远处的山峦，照在安静的曙明村，空气里透着一丝寒意。右边的山坡下是一条奔腾的溪流，一座小木桥横跨其上，岸边背荫处还有积雪。　　路上遇到一个戴眼镜，扛锄头的人，看上去不太像村民。他也瞥了我一眼，在擦肩而过几步路后，他突然停下来问“你是哪来的呀？”我告诉他来看祭天仪式，他神情好象松弛了一些，马上邀我去家里坐。和他来到屋里，火塘边坐着他父母和老婆，在吃早饭，是米饭和炒洋芋，我也被邀同吃。一大早就吃米饭炒菜呀，不过入乡随俗吧，我也吃了起来。他姓杨，在丽江税务工作，这次回来看父母的。他说刚才见我以为是中央台的记者，我哑然失笑，问他为什么。他说以前有中央台的记者采访这里砍伐红豆杉的事，这里太穷了，而红豆杉可以卖钱，结果那个砍伐者被关监狱了。我急忙解释我可不是记者，不过也能理解发生的这些事，毕竟贫穷是根源。　　和他聊了许久，他起身说准备回丽江了，我也告别他回到小东巴家。小黄已经起来去了另一东巴家问祭天的问题，心想这“女特务”还挺勤快嘛。中午小黄回来，小东巴也起来做在火塘边，他架起大锅给我们炸起饵块。我和小黄是粘点白糖吃，而他则是和着辣椒吃。一会儿，来了几个昨天见过的小伙子，他们来向小东巴学念东巴经的。　　小东巴很酷，斜靠在一边听他们念。经其实都是唱出来的，遇到不会唱时，小东巴就会插入唱上两句。他告诉我们，他爷爷是有名的东巴，而他5岁就开始和爷爷学念经了。他现在是昆明社科院的学生，被委托在丽江东巴研究所学习，曙明是出东巴的地方，所以有个美国大自然保护基金会出资培养这里的小孩或是愿学的人学念东巴经，他则来教他们。　　祭天还要在后天，我和小黄无所事事，坐在二层放杂物的平台上晒太阳，看着老爹在院里慢慢地干着木工活，胡乱猜他到底在做什么物件儿。下午跑到小溪边木桥处，找块岩石坐下，顺着小溪流去的方向望去是重重的大山和蓝天上飘过的朵朵白云。金沙江就在大山那边流淌，想起一天前还在喧闹的丽江城，而此刻却在这里体验完全不同的纳西人的生活状态。　　小黄有些烦，因为比清楚能否拍到她想要的东西，而且还要让导师接受。她突然聊起说，她父母曾答应给她在台中盖房子留给她和弟弟，于是大声叫“快盖吧！”逗得我哈哈大笑，“女特务”出外执行任务，后顾之忧还挺多。不过我开始觉得这个台湾来的“女特务”还真不简单，她说那天爬山其实已经不行了，只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专门等她休息，所以咬牙跟着；吃饭时很多也吃不惯，但不愿伤主人心也全都吃下了，而且是几乎每天都是差不多的食物。她对我说回到丽江再也不吃饵块了。　　就这样在村里晃了两天，晚上小东巴家总是最热闹的，大家做在火塘边唱歌，还在院里点起篝火打跳。小东巴亲自上阵，穿起东巴的服饰念经打跳，这些都是很难得一见的，小黄也不停地用摄象机记录着。村里对我们最关心的还是小毡帽和继民，经常和我聊天叙说他们这里生活的现状和他本人家穷娶不着女人的痛苦。喝了酒后就喜欢唱，总是让小黄录下来，而小黄想多留些带子和电池来录祭天仪式。喝多了后总是提起他以为我和小黄已经结婚和“一男一女，没有结婚，来我们曙明，从来没有”那档事。搞得我们也有些烦了，我开玩笑对小黄说，干脆明天到依陇村公所登记算了。　　终于等到祭天了。早上十点后，小东巴一手拿几个杉树枝，另一胳膊夹着只大白鸡和包谷酒，带着我们朝祭天台走去。台子在一个土坡上，可以俯视全村，小毡帽帮着架起大锅，少上水，小东巴把杉树枝插在祭台上，正中那棵代表天舅，纳西话叫“绿古秀”，从祭台边的一个小洞里掏出藏好的三块小石头，也是代表一些神明，恭敬地摆好。然后来到土坡边，冲村里大声喊着，叫参加仪式的村民上来。　　不一会儿，村民三三两两地带着祭品爬上来。祭品一般都是很大块带皮的大肥肉，一些米和鸡蛋。小毡帽把肉整块地放到过里煮，小东巴带来的鸡也被去毛后放了进去，一只爪子直直地伸出水面，弯曲着象要抓住什么，有点“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味道。小东巴开始和其他几个人在祭台前唱起经来，其他的村民围了个扇型做在大锅另一边，会念的也跟着念上几句。经书有好几本，要念很长的时间，小黄认真地在一旁录着，我则用相机拍着村民的神态。　　肉煮得差不多了，小毡帽切下一些肉和鸡放在小碗里供在祭台上，旁边还有米饭和鸡血。然后又把大块的肉和鸡剁成小块。围坐的人都有一副碗筷，小毡帽提着小锅走到每人的面前，用手从锅里抓一把肉放到碗里，肉很多，所以每家可以分到一份带回去，这样祭品就平均分光了。鸡头是被认为上好的东西，他们要给我们客人吃，我推辞说还是年岁大的吃吧，结果最后还是给了小黄。小毡帽把一鞋肉和米饭放到一棵树枝上，那是给神鸦祭品。然后大家就开始享用祭天的祭品。　　肉都是肥的，而且没有盐味，加上这些天都是肥肉，的确有些难以下咽，但我还是努力吃完，小黄也在另一边努力吃着。饭后，大家开始收拾，仪式就这样结束了。小黄悄悄告诉我，刚才那鸡头吃起来好辛苦，她连眼睛都咽下去了。我说，眼睛可以不吃嘛！她回答道，“我那里好意思，人家那么热情给了我，怎么可以吐出来。所以就生咽下去了。”哇，现在我更加佩服这“女特务”了，暗自庆幸台湾中情局没有发现她。　　村里人都很热情，想让我们到各自家里坐，我们说很累而且明天就要离开，小黄还有问题要问明白，于是回到小东巴家。晚上村里人不免又聚到这里，围着火塘聊天，唱歌，还有打跳。大家都是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小毡帽递给我一个叠好的纸片，说要我离开曙明后再打开看，并说家里穷没有纸，所以只能用旧信封写。一夜欢快过去后，各自散去。　　为了赶7点从依陇发丽江的班车，天没亮我和小黄就起来。两人打着照不到10米的手电在村里摸索出村的路，虽然我记得些路，可还是差点走错了。于是两人灰溜溜地又回到小东巴家，坐在火塘边等天亮。老爹听到动静，起来陪我们又炸了饵块给我们吃，然后闷闷地抽烟。天亮了，老爹带着我们出村一直到垭口，指给我们去依陇的路，道别后一个人背着手走回村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字路拐弯处，望着前面山下的村庄和周围的大山，回想起这里村民的音容笑貌，四天就这样快的过去了，可我生命中的一个片段也留在了这崇山峻岭中的小村庄。我能体会到这里的人是多么地和外面接触。在回去的车上，我突然想起了小毡帽给我的那张纸片，这个酒后有点让人烦的和继民其实还是蛮有情意的汉子。那是一张撕了一半的信封，是那个大自然基金会寄照片给他时用的，在另一面上写着东巴文和汉字译文，可以看出曾写错涂改过。这张纸我一直保存着，让我可以回想起那些愉快感人的时光。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