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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炒栗子和暖暖的童年记忆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1月13日09:29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民工2005

  粟子总是在初冬之际上市。霜冻之后不久,干货铺子边照例要架起巨大的黑砂锅,粟子们在油亮黑砂间随着大铲的挥舞翻上起下,逐渐也晕染出油亮幸福自得的样子,继而用朴素温暖的香气诱惑路人。说来也奇怪,我记忆里的粟子总是在黄昏将尽未尽时摆到干果铺的第一排。刚出锅的粟子被小心的盖上厚厚的被子,却不能盖得太压:照例要把这被子掀开一角,让那袅袅的香气钻进路人的鼻腔中打个钻,且那掌灯时分的灯光照例要散在半露的粟子上,越发显出一个个饱满丰盈。

  修为浅短之辈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黄昏的粟子诱惑,他们停下脚步明知故问:新下的粟子吗?热的吗?呵,如果在这样的问话之后随意要上半斤一斤,让粟子们痛快滑进小而糙的牛皮纸口袋,再把它们塞进衣兜里,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天黑之后寒风更是肆虐的往人的脸上扑、往棉袄里钻,有时心都要冻木了,然而口袋里装了一袋粟子后就不一样了。无论天怎么黑,风怎么刮,挨着粟子的那一块总是暖烘烘的,那香气更暗暗的随着左右一共前行,让骑车的人有了顶风上坡的力气,也让走路的人不由得就加快了步子。

  那一年的粟子,我记得,是三元钱。在粟子旁边徘徊过的人们往往还是选择了掉头而去。太贵了,他们走出几步还是这样摇头叹息,于是尽管是冲着粟子而去的,归来的时候手上最多抓了把瓜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呢?一场场人生悲剧就是这样展开的:在熟食铺子目光被油光四溢雍容端庄的熏鸡吸引,但最终拎走的不过是粉红色半透明的粉肠;爱上的是那个略带丰满笑语盈盈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娶到的却是这个两颊削瘦不苟言笑视风情为粪土的革干;雄心勃勃的要征服世界,最后只落得在自家打鸡骂狗……

  呵,当回首往事不得不承认人生的痛苦莫过于此——你爱的是一个,得到的却是另一个,而更痛苦的是归根结底还要你亲口承认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于是那一年我小小的胸臆间开始生出一股忧伤,这忧伤使那终于尝到的、深棕油亮外壳之下腊黄香糯的粟子仁,显得分外珍贵……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忧伤开始被另外一种希望所冲淡:明年的糖炒粟子。然而恶梦就此开始。第二年糖炒粟子上市时干果铺赫然的挂出大招牌:糖炒粟子,4元/斤,第三年大招牌再次出笼:糖炒粟子,5元/斤——如是反复,我不由产生一种恐慌:是永远都吃不上糖炒粟子了么?不要讥笑一个孩子的无知,55,这种恐慌也正是若干年后在北京持币观望等待

房地产降价的工薪层的心情——我要一直等到工作后的第一年冬天,才彻底的放弃“可能永远都吃不上糖炒粟子”的想法,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将小的恐慌绕过,开始面对更大的恐慌而已。幸好多年来从粟子的等待和粟子问题的最终解决中,我已经摸索出行之有效、万试万灵的哲学观点:粟子总会有的,粟子真有了说不定就没那么香了,所以没有的时候要享受没有的快乐,有的时候要享受有的快乐,这意味着有没有粟子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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