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寂寞是因为思念谁_新浪生活

草原：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0月30日10:06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恋恋山水　欢迎网友投稿　　夜晚降临了，当我独自站在阳台上，茫然地看着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街道，寂寞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自以为坚强的心，掩饰多日的思念一瞬间让我无处躲藏。　　----“草原还未走出，想念已经开始。”----“你还未走，草原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十年前，当我第一次踏上内蒙的土地时，我认识的内蒙朋友告诉我，要看真正的草原一定要去遥远的呼伦贝尔，去锡林郭勒。后来，尽管我又去了两次内蒙，却都因为工作和时间问题而没有去到那里，而对于草原的向往一直像一个梦想般在这近十年间缠绕着我。　　终于，在十年后的这个入秋的季节里，一切如宿命般，当我穿过江西、福建的一个个小城，再临时决定北上到京城，然后突发奇想地就和莲叶商定买票去内蒙，因为内蒙的秋天草已黄了天已冷了没人去了，果然在黄金周的前一天夜里竟买到了第二天到赤峰的卧铺票。　　在随后的一周里，草原一点一点地铺展在眼前，而我无处藏身、无以自控，任由心在茫茫草原中被淹没、被融化。　　(一) 　　夜行火车在凌晨四点多将我们带到了赤峰，一下火车已将临时在京城借来的冲锋衣套上了身，依旧遮不住寒冷，但还没敢动羽绒服，怕再冷了不知怎么办。缩在候车室里等天明，开始直面一些蒙族人，看着那些黝黑沧桑面无表情的脸孔，此去并无太明确目的地的我们，心中有些兴奋新奇的同时也怀有了些悲凉。环境造就了人，而人无法选择。　　急着想深入草原的心让我们坐上了去克什克腾旗的早班汽车，因为临走前从网上知道那里靠近锡林郭勒盟，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车上几乎全是当地人，一边嚼着草原特有的咸菜疙瘩一边说那边天更冷了，草也黄了，而我们只能微笑，窗外起伏的山峦偶见萧索的白桦和泛着金黄的胡杨，还有一些沙化的土地，对于深邃草原的梦想让我们想看见除绿色之外的一切一切。　　克什克腾旗，也就是经棚镇，在四个多小时后出现在我们眼前，正午时分却已是寒风四起，几条不宽的街道旁有着不少的店铺，很多都标着批发字样，定是下面的牧民来一次旗上不易而需大量采购的原因。寒冷让我们没太多选择地进入了家小饭店，味道普通却价格不菲让我们感觉近了牧区了。　　尽管还只是国庆黄金周的第二天，这里却没有节日的热闹气氛，外地旅客也未见几人，下午的克旗车站更是冷冷清清，几乎去下面所有地方的车都只是上午发一班。凛冽寒风中，犹豫不决中几乎想放弃下午的时间了，最后还是不忍，不忍不进到草原里，于是胡乱打听之下，讨价还价之下包了辆微型面包车去百里外的达里诺尔湖。　　车行出半小时左右，微突的山峦已消失在身后了，再也望不到边的贡格尔草原毫不吝啬地铺展在眼前，尽管对于我已不算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景象了，但我依旧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寒风吹拂中的草原是一片辽阔无边的枯黄，然而那是一种荒凉苍茫却无哀的震撼，我无法哀伤，因为她是那样的浩翰无垠，和诺大的天空一样承载着万事万物；因为她是一个宽厚的怀抱，我想被她飘浮的一双双手环绕淹没直至融化。　　当我在之后的几天里进入到这片草原更深处时，我用了我所有的心和时间来凝望这片土地，来感受这片土地所养育的人们。一次次地，眼泪由我的心底涌上来，我无法自拔地陷入了对于草原深深的依念中。　　快到达里湖时，天空已飘起了小雪，我们依旧兴奋地跳出车子，任由雪花拂面、寒风刺骨，然后将脸和手都最大限度地藏入冲锋衣里，开始一步步靠近这片草原里最大的湖泊。　　风越来越大，气温已降到零下好几度了，走在湖边的沙滩上时，放眼望去，湖面一如一片沉寂而无边的海洋，用木头搭建的一排栈桥孤伶伶地立在湖岸，落莫成为了那一刻唯一能想到的词。　　冷瑟中，看着沙滩上残留着的几艘小船和人去楼空的曾用作湖上餐厅的房子，却是难以想象温暖季节里的热闹景象，或者这正是我骨子里想看到想体会的，苍凉总是更能让人感动，尽管我也向往空气里的暖意。　　冲锋衣已让我无法坚持再行走在湖边，寒风和飘雪让双眼几乎无法睁开，我们不得不返回车里。　　雪越下越大，公路旁的黄草已渐渐被白雪覆盖，汽车在返回的途中去到了达里乡载客。风雪中的达里，看见几个在路旁买卖着过冬蔬菜的人们，有在捆扎的，有在装车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被恶劣气候烙下的粗糙痕迹。大白菜、土豆、芹菜、大葱等也都呈现出并不新鲜的色彩。再过几天，这点仅有的生活气息也将消失，等待着的将是又一个寒冷漫长的冬天。　　回到经棚时已是傍晚，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晴朗一片了，但风还是依旧。草原因为广阔而变换不定的天气让刚才所遭遇的凄瑟惨状竟变得有些难以至信了。　　晚饭时，我们去到镇上一间父女俩开的小饭馆，莲叶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大碗羊杂汤，那几乎不能算是汤，因为更多的是羊杂，羊肝、羊肺、羊肚等早已蔓过汤面。而我是属于只能望羊兴叹的人，不过达里湖特产的华子鱼和家常的水饺依旧赶走了一天的寒意。　　第一天便这样在措手不及的寒冷中过去了。草原在梦中出现，但模糊不清。　　(二)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尽管上了闹钟，但还是一路小跑才赶上一天中唯一一趟路过白音敖包的班车。前面车窗上写着“经棚----白音察干”，横线的上下分别写着白音敖包和五大队。　　白音察干在那个清晨对于我们是完全陌生得还来不及去想的一个地方，而在之后的五个日日夜夜里她却成就了我们对于草原的若干梦想，那片广袤草原中的村庄、牛羊和蒙古族人都如同烙印般地刻入心底，从此，魂牵梦绕。　　中巴车上人并没坐满，依旧只有我们俩是外地人，还有就是货物占了很多地方，有一袋袋的面粉、一箱箱的饮料等，多是牧区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本来，没有任何攻略的我们只想先到白音敖包，然后再计划下一个地方，但当车在白音敖包做短暂停留时，得知如果留在那里将一整天没有车去其他任何地方了，再加上有人说如果直接到白音察干的话，离阿斯哈图石林就不远了。阿斯哈图石林！这个从到赤峰起就一直听说着的美丽而遥远的地方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于是立刻改变主意重新上车，先到白音察干。　　一路上早已是茫茫草原，偶尔能看见放养的一群群牛羊，无边无际的宁静让人心醉。几十里地后才得以路过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几乎一式的砖土砌成的平房，外加用石块围成的小院，有的在院内还搭有小的蒙古包，院外不远处有堆放着的牛粪，偶尔还有几声狗叫从耳边划过。　　近中午时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较大的村庄，有两三条交织的土路街道，路旁有小饭馆、小卖部，还有所小学和医疗站，还有一排房子前挂着写有“克什克腾旗白音察干苏木乡政府”的招牌。中巴分别在几栋房子前停住下客和卸货，然后司机介绍我们去一家小旅馆，不一会儿便把我们送到一家挂有“长青酒店”横匾的房子前。　　我们就这样来到了白音察干！来到了这个在地图上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一个以蒙古族人为主的牧区乡村。我们第一次喝到了最正宗的蒙古奶茶，吃到了奶豆腐、酸奶子、炒米、酥油等，当然还有莲叶最爱的手抓羊肉。我一开始并不太习惯，但到后来，那些食物俨然已成为了那几天的家常便饭，直到此时此刻，我依然怀念着那有着淡淡咸味又清香无比的奶茶，而我那颗曾被奶茶温暖过的心，却因思念而隐隐作痛。　　在那个小旅馆里，我们因全然陌生而产生的拘紧和不知所措被一个热情的蒙族中年人打破了。“你们想去石林？那我帮你们联系车去。”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带着一个有着异族五官轮廓的青年进来了。只见青年羞红着脸用并不流畅的汉语低声说到：“我可以用车带你们去，你们想什么时候去？”“就今天下午吧，来回要多少钱？”“我，我不知道，你们说吧。”他说话时不时像求助般望着先前的那人，我们被他的羞怯也弄得不知怎样讨价还价了，最后总算下定决心般说了来回一百块，我们也没有太多考虑便接受了。　　很快地，一辆有些破旧的北京吉普载着我们出发了，加上先前那个蒙族人一行四人。加油时看见那里的油都装成桶的，说是每桶油要五十元，倒进一桶后还买了一桶带上作备用。　　车刚出白音察干，草原的路就变得坎坷不平了，不远处看见有一条正在施工的道路，现有的路就是那种草原上车过留痕后自然形成的土路。可能是轻车熟路的缘故，尽管路高低起伏，而那青年开得却很快。在不断颠动的车中我们还是留恋窗外的苍茫景色，车后扬起的滚滚尘土更激起了人在旷野中飞奔的兴奋之情。忽晴忽阴的天空让远处的山丘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些竟泛着金色的光芒，让人无不为之惊叹。蒙族兄弟告诉我们那片山脉叫黄岗梁，共有二十七座山峰，最高的有海拔两千来米，是大兴安岭的主峰，天啊，绵延千里的大兴安岭，主峰竟立于这样一片广阔草原之上。　　闲聊中得知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年纪大的(后来才知他其实比我和莲叶还小，草原气候赋于他的沧桑感影响了我们的判断力)有汉语名，叫胜利，家在克旗，但长年在白音察干为当地牧民安装电视天线、接驳电话、维修家电等；年轻的司机只有蒙族名，叫扎布，刚从学校出来，在白音察干草原站工作。他们是草原上年轻的一代，有着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向往多姿多彩的生活，只有他们的父辈们还不变地过着淳朴单调的牧区生活。　　在乱石土路上颠簸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三十公里外的阿斯哈图国家地质公园，也就是花岗岩冰石林群。远远已能看见散乱突起在一座座山头上的形状各异的石块了。　　看的出来，这里的开发刚完成不久，新建的大门、停车场、蒙古包都显得整齐有序，整个色彩在阳光下也显得鲜亮无比。只是因为在这个初冬里来的游客已是寥寥无几，所以一切都让人有种空寂之感。据说这里才正式开业半年多，未整修前是没有路能上到山上的。　　买过门票后，汽车继续带着我们上山了。整个石林分为四个区，分散在不同的山头，山与山之间都相隔一定距离，我们选择了先去一区，他们俩都说那是石林最多最漂亮的一个区。车子开始在山路上蜿蜒，这里的山已不再光秃，满山直立的白桦树在风中瑟缩着，昨天的雪还残留在一些树枝和地上的荒草上。　　倒是很快地已到了一个山头了，汽车就停在了一块巨石旁，望去四周，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蓝天下的巨石，棕黑色的，如群雕般，周围被白色树干的白桦树所环绕；花岗石板一块块地垒成不同形状，层层叠叠如万卷书般都静伏在那里，一切都显得协调而粗旷。　　寒风嗖嗖，却忍不住爬上每一块巨石上，看脚下石面出现的冰臼，看山坡上翻滚的泛出金色的黄草浪，看远处的山峦，看远处的石林。终于能够如此靠近地去看去抚摸这不知多少亿万年前留下的东西，尽管她们早已被冰雪被寒风侵蚀得完全改变了原来的模样，尽管那荒野中长年的寂寞是无人能够体会的，然而，无怨无悔。　　去到第二区时，石林已被浓浓的暮色笼罩，身旁的蒙古兄弟指着一座石柱说那是当年成吉思汗的拴马桩，或者是传说，但还是不禁去想象那兵戈铁马的年代，英勇的成吉思汗带领众将士打了胜仗后在此狂喜庆功的热闹场面。如今硝烟散尽，空留后人的无限怀念，却只能长歌当哭。　　在我和莲叶的几番请求下，依旧羞怯的扎布终于答应一展歌喉。寂静的山岗上，高耸的巨石上，一个成吉思汗的后代用着略带沙哑的嗓音唱起了那首凄婉的《蒙古人》，身后，是如血的夕阳。　　那一刻，是静止的，无以言诉，却永留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