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笔记：夜宿八角碉_新浪生活

行者笔记：夜宿八角碉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10月25日09:54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太阳鱼之　欢迎网友投稿　　在米亚罗的那日，因贪看秋色，一路上且走且停，从鹧鸪山垭口回到镇上，已是下午4点多了。又背着包，不紧不慢地将镇上小店一家一家逛遍了，买了若干牦牛肉干、铜饰之类的东西，把包塞得满满的。街边的裁缝缝制出一套漂亮的衣服，说尽好话试穿了一次，留一张夸张的照片。看太阳快下山了，决定就在镇上住一夜。但一家一家地问过去，才发现居然家家客满，甚至连地铺也没有了——镇子太小，一下子涌来那么多游客，没办法接待了。当最后一家也说客满的时候，大概我当时表现得非常失望，再加孤身一人，又背着沉甸甸的包，老板娘动了恻隐之心：要不然你和我们的服务员挤一挤？我少算你一点钱。但过一会她再出来时，口气就变了，一再强调很挤，“实在不行再来吧”，想来是服务员不同意和我挤。不住就不住吧，我又把这条街道走了一遍。天气变得很冷，即使我早有防备，穿了厚毛衣来，也无法抵御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心中觉得蹊跷：我不致怕冷至此吧？仔细想来，方才恍然大悟：饥寒交迫时，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今天一天，我除了街头的烤羊肉串和一个烤玉米，其实什么也没有吃，因为这里的饭馆也总是人满为患。这一饿，我倒是有了主意：到八角碉去。　　八角碉是一个藏族寨子的名字。离米亚罗镇不远，是典型的嘉绒藏族民居。来的时候，我就很想去。　　但已经没有班车了，问了街上的面包车，都嫌太近，不愿意送我去——这时候是从米亚罗回理县县城的高峰。打电话去问，县城的旅馆也全部客满了。这时候，我才真正有些着急了。　　后来，见一老人牵着牦牛从这里过。那牦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估计是给游人骑了照相的。上前去问，果然。他要回八角碉去，赶紧要求同路，讲好价钱后，就骑着牦牛往八角碉去也。　　骑牦牛也是很好玩的。看起来牦牛走得慢吞吞的，但老人骑马在前面走，它也勉强能跟上。坐在上面，倒有些像坐船，晃晃悠悠的，难怪也叫高原之舟呢。寨门口的人看见我，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后来我知道这里是要收门票的，10块钱一张呢。) 　　既然到了，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天色已晚，远处的雪山顶映着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显得光彩夺目。路上没有人，整个寨子显得格外静谧，一条窄窄的土路，也那么安安静静地延伸向山林的深处去了。我沿着这条路往上走，希望能离雪山更近一些。路边的树叶已经黄了，风一吹，大片大片地落下来。间或有满树的红叶，乍然看见，倒有些猝不及防的惊喜。便忍不住去摇，摇落一地的叶子，再蹲在地上细细地挑。而寨子，依然是宁静的，只听见我的足音和路边的山涧里水流的声音。　　看来，寨子里的人饮的就是这山涧的水。走不了几步，就会看见竹的、木的引水栈(音。不知是否这么写的，当地人是这么叫的)，是方便接水用的。水极清澈，无端地就觉得应该是甘甜的，遂掬来喝。水确是甘甜的，但却冰得刺骨。来不及搽干手，就有风吹过，那时的感觉，绝非“刺骨”可以形容。古人常说，冬日饮水，冷暖自知。看来就是指这种情况，真是睿智啊。　　既冷且饿，而太阳也终于沉了下去，不知踪影了。便决定到寨子里去觅食。从山上往下走，见家家有炊烟升起，不觉大为感动：已经有十余年未见过炊烟了。乍见，居然不认得。想一想，才又恍然。而家家的墙头和墙角都整整齐齐码放着柴禾，看来这个冬天应该是极其温暖的了。门大多是极鲜艳的红色或绿色，虽大多已经褪色，但仍能想见初建成时的喜气。而门上，都有一些类似于图腾的符号。间或还有经幡在风中猎猎翻飞。　　我一家一家看过去，发现一家的门极为美丽。黄色的漆虽已斑驳，但依然抢眼。而门上，画着极粗犷的图案。门前，还有一棵核桃树，核桃已经打过了，但还有一些残留在上面，在风中颤动，似乎随时会砸下来。墙头上，是这里常见的金边莲，好大一株，长得极为欣欣向荣。　　就是这家了，我对自己说。定了定神，就开始敲门。开门的是这家的女儿，大约18岁，看见我，只是愣了愣，就热情地招呼我进去(我原以为她会大吃一惊的，准备了以大篇说辞)。屋子里很暖和，但是光线很暗，过了一会，我才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女主人把我让到火塘旁，一边殷勤地奉上酥油茶。茶很浓、很香，喝了下去，觉得全身都活络了。于是，开始打量屋子，开始和主人说话。这里最近也成了旅游热点，每日有很多人来参观，喝茶。所以她们看见我背着包来敲门，自然不会惊讶。不过，在太阳下山后，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因此，看见我，她们还是愣了愣。　　茶添过三次，外面已是夜色苍茫了，男主人回来了，我们开始吃晚饭。晚饭的饭菜极为简单：米饭、小白菜、豆腐、腊肉、萝卜汤，热气腾腾的，我不觉吃下很多。晚饭后，央了主人家的女儿格西斯满和我一道出去走走。　　走出门，就吹来一阵风，忍不住打个寒颤。夜沉沉的，寨子陷入了更深的静谧之中，连小虫子和鸟叫的声音都没有。抬起头，却惊见繁星满天，一颗颗星星那么亮，那么近，似乎伸手就可摘下。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于是，我们就坐在柴堆上，看着天空，找着牛郎和织女，讲着小时候听来的故事——发现我们都是数星星长大的孩子，这其中的乐趣，已不是城市的孩子能够领略的了。格西斯满随手采下一片草叶，吹了起来，颇为悠扬动听。我不觉在这静静的黑夜里回到了很远的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主人已经做好了早饭。而格西斯满的奶奶也开始转动经筒，开始一天的功课了。女主人告诉我，奶奶是在为我祈祷平安呢，“一个人出门不易啊”，无端地想起自己的老祖母，觉得心中又热又酸的。　　吃过饭，放下住宿和吃饭的钱，背上包，又该上路了。我忍不住双手合什，低低地向主人道一声“卡作”(嘉绒藏语：谢谢)，走出门去。而外面，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新浪版权所有，严禁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