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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理塘: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09月09日14:03 新浪生活

  当理塘远远地出现在视野里时,我觉得用“世界高城”一词来形容它,真是恰如其分的。

  那个县城,就象老天爷随手摆放的一堆积木,恰恰放置在整个草原的置高点上,然后一条好似从天尽头逶迤而来的公路,便直直穿过这堆积木,又向天的尽头延伸去了。秋天,高低起伏的草甸子在正午阳光的猛烈照射下,呈现着一望无际的莽莽苍苍,县城便孤独、醒目而不真实地存在着,不群于所有海拔四千米以下的大小城镇。

  坐在车上,看着它慢慢拉近,慢慢靠拢,然后我也终于身临其境,身在理塘。

  §§§§§§§§

  黄昏,我向长青春科尔寺走去。

  和所有初上高原的人一样,我步伐平缓,略显迟滞,轻飘飘的心跳,却让人有些魂不守舍,即使脚踩着这片土地,仍然以为是做梦般的不真实。

  我四下里梭巡着各种可以入眼的风物,它们包括草原上吹来的一阵旋起尘土的风,几个引领我前往长青春科尔寺的喇嘛的背影,县城边一大片仄迫而破旧的藏式白房子,两个围着我近乎耍赖的讨钱小孩,最后,长青春科尔寺的金顶灿烂恢弘地立在面前,它的背后,是一片海一样深蓝的天。

   

  身为康区南部最大的黄教寺庙,理应香火鼎盛,人潮如鲫。我往喇嘛寺的门口探头张望,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不但寂静无声,大殿也是帷幕低垂,门户紧闭,仿佛空置了几百年,没人造访。当然实际情况不可能如此,眼下正是黄昏,喇嘛们也许都吃饭去了。在人去楼空的院子里绕了个圈,我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释妙寿从院子的边门里,款款地拐了出来。

  他象我见过的所有喇嘛一样,披着绛色红袍,长身而立,脸上浮出友善的笑容。如果他不是开口说话,我大约也只会回以一笑,然后转身离开。可他开始用极地道的普通话向我打招呼,不带一点藏人说汉话的结巴和吭哧,使我大为惊奇。我走上前询问,他说自己本来就是汉人,原先在广西工作,到这里当喇嘛已经一年多了。

  他的长相果然不是藏族的,脸却也晒出了高原红,眼角随着笑容的展开溢出细微的鱼尾纹。我估摸他不过三十岁出头,如此年轻却选择了出家这条路?

  语言上不存在沟通的障碍,释妙寿成了我的导游。他领我登上殿前的平台,将左右两边的护法细细道来,我对他的好奇可比对那些护法要浓,总是打岔问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也不避讳,很坦然地一一作答。我们站在平台上缓缓地聊,时间也静静地流,我时不时走走神,看着几只肥大的鸽子从身边扑啦啦飞过,捕捉几缕游走在平台的余晖,心头说不出的澄静安详。后来我很不好意思地打住了他兴致勃勃的话题,告诉他得趁着天没黑全,回到旅馆,明天会再来,有缘的话,还能再见。释妙寿微微一楞,只是说看看吧,自己到时未必会在。

  迈出大门时,忍不住回头,见他仍旧站在院子里,又向我挥挥手,才转身离开。他礼数周到的道别让我感动了,陌生人的友善,往往只在远离人群的寂寞中,才能真实地触摸到。我常常主观地用“寂寞”二字形容遇到的喇嘛,他们因为身处偏僻之地以及修炼过程的清苦,对游客的出现往往流露出极大的兴趣,只是碍于语言不通无法深入接触。他们如果会说汉话,是否会象释妙寿一样,话题滔滔?可我不能姑妄言之,说释妙寿是寂寞的,他自己就是从我们熟悉的热闹中走出来,不想着再回去。在青灯古佛的世界里,也应该能甘于平淡,守住寂寞,求得无上的境界。

  §§§§§§§§

  第二天早上,我睡了懒觉,将近十点半,才往长青春科尔寺走去。

  大殿仍然紧闭,游客却多了很多。我远远看见一个喇嘛领着几个游客,正在介绍殿外的护法。待走近了,不是释妙寿还是谁呢。我们彼此微笑点头,等那些游客离开后,他开始领我到处参观,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对荷兰夫妇,冲着他是喇嘛,即使语言不通,也一直紧紧相随。

  释妙寿领我们看了喇嘛庙最古老的建筑,一座不大的昏暗殿宇,里头挂满了有几百年历史的唐卡。它的前身曾是苯教的小寺庙,整个长青春科尔寺就是由此在三世达赖喇嘛的弘传下,逐步发展为康区南部最大的黄教寺庙。然后,我们去了他学习和生活的地方——山坡高处的法相院。

  正好是午饭时间,释妙寿请我们上他的小屋随便吃点什么,我们就在不经意间走进了一个喇嘛的日常起居。其实他还是不同于寺里其他喇嘛的,他坚持吃素,自己买菜作饭,因此不和喇嘛们共膳,他也不必和喇嘛们一起念经,因为他的藏语还不够流利。在长青春科尔寺里,他相对要独立自主些。小屋是简陋的,可也五脏俱全。灶具用的是电炒锅和最原始的电热丝,蔬菜有冬菇、土豆和大白菜,在他的摆弄下居然也做出了三菜一汤,期间烧了一次保险丝,折腾了好一会儿。我在一旁打下手,荷兰夫妇则饶有兴味地看着,还照了几张相。他们对这个汉地喇嘛的兴趣也很浓,辗转地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释妙寿说是为了求学佛法,而此地与他渊源甚深,他是在梦中梦见了自己将来要在长青春科尔寺出家的。

  法相院的学生吃完饭是要念经的,我们还在吃饭时,他们已经在楼下的院子里分两排坐在地上,琅琅念开了经书。我在走廊观望了一会儿,阳光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带着孩子般的快乐。

  下午我们继续参观,临出门前释妙寿从床上取了一根很长的缎带,说要给我们一人系一条金刚带。在路上他讲起金刚带的故事:有一个人被妖怪索命,很害怕,跑去求助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师。法师给了他一条金刚带,上面系着九个金刚结,并叮嘱他晚上一定要戴在脖子上,无论妖怪喊什么都不要出声。夜晚妖怪果然来了,妖怪每喊一声他的名字,他不出声,金刚结就自动解开了一个,如此妖怪连喊了九声,悻悻走了,这个人脖子上的金刚结全部解开,自己则安然无恙。

  接着释妙寿又指着不远处的山头上的一堆玛尼石说:“我们这里原来有一个女妖,总是出来吓人,后来我师父做了一场法事,把她收服了,镇在里面。我师父很有法力的。”那是一堆很大的玛尼石,悬着五色的经幡,在风中猎猎地吹,看起来是比其它玛尼堆要隆重些。问他为什么不除掉女妖,答曰:“我师父也是抱着教化众生的想法,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如果说金刚结的故事象一个遥远的传说,收服女妖的故事听起来就是那么回事了,理塘在我的眼里马上不沾人间烟火,天地间也有了隐隐的灵气。

  我们跟着他翻过喇嘛寺残破的围墙,向左首的一个高坡气喘吁吁地走去。那里据说有一块浑然天成的岩石,很象释迦牟尼的真身,我们是冲着佛祖的真身去的。可是释妙寿自己也走糊涂了,他反复端详了坡上每一块略显峥嵘的岩石,到头来还是无法将佛祖的真身指给我们。见不到佛祖也罢,我很感激释妙寿将我们带到了高处——从这里往下看,整个理塘的美尽现眼底。释妙寿说夏天的时候,这里漫坡是野花,寺里会出资买来各种吃的,让他们在坡上“耍坝子”,我揣摩,那一定是很愉快的时刻。前头还有更高的坡,馒头似的圆润线条仿佛贴在蓝天上,永远不可能到达。我忽然很想一个人留下来,继续往上走,如果自己的身影能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目力所及之处,那一定是一种美丽的消失,好比登天一样。

  我们还是一起下去了,在大殿的台阶上坐着,等释妙寿把手里的金刚带打好。鸽子又在我身边扑啦啦飞过,晴好的碧空中居然飘下了几滴冰凉的水滴,我伸手去接,很希望那是雪。

   

  释妙寿只打好了两条金刚带,他默念了几句咒语,往带子上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挂在荷兰夫妇的脖子上,并告诉他们,带子是起辟邪作用的,中间的那个结千万不要打开,也不能洗,脏了随便挂在一棵树上就行了。荷兰夫妇茫然的表情渐渐换成喜悦,他们很真诚地表示了感谢,然后起身告辞。释妙寿知道我明天还会来,他保证今晚一定结一条金刚带,明天给我。

  §§§§§§§§

  往回走时,我停在了县城边三叉路口处。右边,有一条路一直通往城外的牧场。这时候的牧场,象一幅暖色的油画,正在夕阳里徐徐地展开,然后一个定格,停在路的尽头。这惊鸿一瞥使我的双脚好似着魔般改变了方向,十分钟后,我已经置身在今生所见的最美的牧场和黄昏间。

  县城就在身后,可我已经忘了它的存在,十分钟的路程,足以完成了一个时空概念的转换,把我从人群中建筑物中抽离,如此的突兀和迅捷,让我毫无思想准备地面对着高原的山川草场日落,心一时都痛起来。

  太阳是最神奇的调色师,它收敛了一日的暴劣之气,跌落前缓缓吐出了金色的余晖,将世间万物都细致柔和地笼罩着,调和出一种宁静而忧伤的氛围,在草原上蔓延,无边无际。宁静与忧伤,也在我的心底蔓延开来,无始无终。我站的那片牧场,夏天里曾被圈起来,让青草恣意地生长。如今有了秋天苍苍茫茫的气象,各种牲口也开始放进去喂养,其中以牦牛居多。它们象黑珍珠一样,满地洒落,俯拾皆是。间或有一只懒洋洋的

藏獒趴在草里,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人家却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没有生命的草场,在我的眼里通常是寂寞而不耐看的,怎及得眼前遍地牛羊下夕烟的连天草色?我呆呆地看了很久,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老天的眷顾,他让我一个人的旅途,虽然常常耽于孤独,却总能在自然的美色间流连。

  回过头来,才留意到圈起的牧场边上,有三个藏民席地而坐,正忙不迭地招手,示意我过去。他们都是理塘的牧民,有着游牧民族的种种特征:黢黑,健壮,笑容开朗,穿着经年不换的藏袍,虽然不是居无定所,可在放牧季节里好象也不住房子。其中的登巴很直接地说想照相,我也很乐意地满足了他们朴素的愿望。记下地址后,我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天,看着黄昏在牧场上流逝,一直坐到第一颗星星明亮清晰地挂上天空,风开始变大变冷,在高原上肆虐的吹……

  §§§§§§§§

  第三天,太阳照样升起,出门时,满眼又是亮晃晃的阳光。

  今天将是最后一天,在理塘停留了。事实上它是我一路过来,待得最久的地方。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许多外国人,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会选择在这个四川西部的小县城停留。它至少是川藏线上,由东及西,第一座把你带入高原的小城,也是第一座因藏传佛教而闻名的小城。

  就象长青春科尔寺这个拗口的名字,终于能咬字清晰地从我的口里发出一样,去喇嘛寺的路如今也走得驾轻就熟。我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朝喇嘛寺的大门走去。

  一片阴影挡在了面前,抬头,原来是释妙寿。很惊讶会在这里碰见他,至少我以为,他总是在大殿附近留连的。释妙寿背着那种化缘的黄色布袋子,说今天要去县城里买点菜,可能一个小时后回来,让我先在寺里四处走走。碰得那么巧,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等在这里,怕我来了找不到他,忍不住又感动起来。释妙寿离开前,没有忘记掏出他昨晚编的金刚带,我马上戴起,并且告诉他,这条金刚带将一路伴着我去拉萨,回家后,我会把它挂到白云山上。

  这一次,是我看着他离开了,他走在去县城的路上,身上的喇嘛红袍一摇一摆,和周围的藏式白房子,结成和谐的一道风景。他已经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了,而我终归只是理塘的一个过客,带着游客的陌生面孔。我们所有善意的交流,仅限于这匆匆三面,却比许多在城市里见了无数次的人,来得自然、平实。我喜欢这种不经意地来,在简单、真实地交会后平静地去,然后一辈子记取的缘分。

  那天终于没再遇上释妙寿,这样也好,“三”在藏传佛教里,是一个吉瑞的数字。夜里我数了数,金刚带上一共结了十一个金刚结,想起释妙寿昨天讲的金刚结的传说,哈,如果妖怪来了,喊十一声都不怕了!

  §§§§§§§§

  那天我没有在喇嘛寺里逗留,径直朝昨天围墙外的山坡走去。那里更高的坡上,有一座白塔,是一个远眺的好地方,然后,我还想再往上走,爬昨天看到的那些馒头形状的山。

  爬上白塔处,我已经心跳气喘,两腿发软,累得不象话了。这时山坡的下面,也有一个醒目的红点,正缓缓往上挪。那是一个喇嘛,身影看上去只有蚂蚁大小。等到他“呼哧呼哧”爬上来时,我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望着他的狼狈,偷偷地乐。而他即使在气喘如牛时,脸上的招牌笑容,也一直稳稳当当地挂着,喘息稍定,又忙不迭取出自己的证件给我看。那是一本职业证,以证明他有资格传授佛法。原来,他是法相院的达扎老师。这个老师和我以前接触过的老师可太不相同,他出离了尘世,传授着世间最博大深远的哲理,却和他的学生一样,对陌生的游客有着强烈的好奇,他的笑脸摈弃了任何师者的严肃与拘泥,蹲在那里,除去喇嘛红袍,更象一个山坡上晒日头的老农。

  达扎老师盘腿坐下,面对着长青春科尔寺,诵念了一会儿经文。他的身前是那座粉刷一新的白塔,两者一红一白,蓝天底下煞是好看。念完经文,他又指着上头的高坡叮嘱:“那个地方,危险得很,你去不得!”然后带着一脸的愉快,起身离开。

  我依旧坐在那里,抬头看了会儿达扎老师所指的地方,猜不透那个静谧的世界里,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暗中窥视着,想了想,还是决定往上走。

  那里其实不是一个绝对静谧的世界。风很大,一路翻山越岭唱着歌过来,吹得我站不稳脚跟。草丛里总有一两声清亮的鸟叫,在一片模糊而细碎的蟋蟀声中,突围而出,等我经过时,鸟儿却骤然飞起,远远地避开。还有一只大马蜂,“嗡嗡”地陪着我,不离不弃跟了很远,最后才怏怏离开。我停停走走,爬得很费劲,而无论走了多远,那些山头仍旧牢牢地贴在蓝天上,可望而不可及。只有牦牛象黑点一样分布在那个世界里,安详自在地吃草。最后,我爬到一堆玛尼石旁,再也走不动了。

  现在,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整面的山坡上,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我,再无他人。

  我顶着高原的阳光,虽然很晒,可毕竟是温暖的。我也还是觉得四周很静,一股安定的力量,从稀薄的空气中,从周围的虫鸣鸟叫里,一直传送进心头。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美好!

  理塘就在下面,我不知道它原来可以这么美!山脚的草场,一块块分割开来,有着深浅不一的颜色,象大地斑驳的拼图。而喇嘛寺的一整片金顶,也好象一下子浮出了水面,在我的眼皮底下,熠熠生辉。理塘总是以各种角度变换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从黄昏时的牧场,到现在俯瞰的全貌,远近皆宜,气象万千。

  我用手机发短信,告诉朋友们:从高坡上看理塘,很美很美,仿佛可以一直坐到地老天荒。很快的,朋友打来电话,狐疑地问:“你还是一个人?你还没找到伴吗?真的不觉得闷?”我没有告诉他,在康定我已经放弃了找伴的念头,准备一路孤独地走下去了。孤独与坚强,就象一枝双生花,如果能生命里刻下点什么,那么,就让我一个人走吧,再不要瞻前顾后了。我走上高原,行走在路上,与原来的世界的联系正不留痕迹地淡化,我抱拥着属于此刻的真实,心头留下一片空明,只等容纳天地万物的大美。这些,都是属于一个人的幸福呵。终于,坐在理塘的山坡上,看着亘古不变的莽莽高原把它的渺远与苍凉,独独展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从地老天荒,就等着你的到来,然后再跟你一起,在地老天荒中慢慢风化消弭。这种因己而起的美丽,是排它的,也是一辈子堪为珍宝的回忆……

  我对自己说:决心已定,你就一个人走吧。

  §§§§§§§§

  第四天。绝早,黑暗和寒冷攫取了一切,街上一片死寂。

  只有长途汽车站,是忙碌而热闹的。乘客们正往车顶上搁行李,司机们在检修着汽车,人语声和

发动机的轰鸣声,搀杂在一起,一丝紧迫感便在空气里荡漾开来。

  是离开理塘的时候,是重新上路的时候了。

  我背着包在售票窗口前排队买去巴塘的票。一回头,望见车站旅馆的楼梯上,一个小伙子提着大包小包,正匆匆忙忙下楼来。擦身而过时,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个陌生的视线。

  他是SUMMER,在那个寒冷的清早,在恍然回首的一幕里,象未知数一样出现,又是怎样一场因缘际会,终结了川藏线上——一个人的地老天荒。(文/新浪网友:没有阴影的家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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