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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矶:青山埋诗魂

http://life.sina.com.cn 2002年08月23日17:56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dddwx0642

  既然称作“矶”,采石矶自然称不上巍峨,小山而已。然而这座小山却矗立于长江之畔,悬崖峭壁下惊涛拍岸,矶顶楼阁山风浩荡。站在山巅,凝望水天一色,两岸青山排闼而立,一抹残阳斜挂流云,颇有些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之慨。

  由于地势险要,采石矶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的孙策、元末的陈友谅、清末太平天国,都在此安营扎寨,引来一片战火硝烟。而如今,无数历史纷争与千古英雄人物,都被风吹雨打去,硝烟散去,风平浪静之际,采石矶却被一个身影所笼罩,那是一个豪情万丈的书生,一个将权贵视为粪土的诗人,他的名字家喻户晓——李白。

  因为这个名字,小小的采石矶得以流芳千古,山下有他的祠堂,山上有他的坟墓。李白一生多次到过采石矶,留下了诸多吟句,其中《望天门山》“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堪称千古绝唱。到了老年,他寄身于采石矶所属的当涂县县令李阳冰家中,并逝于此地。因此,才有在采石矶落水而逝的传说。

  在传说中,李白游采石江中,“醉中爱月江底悬,以手弄月身翻然”(北宋·梅尧臣《采石月下赠功甫》),又有民间传说他在此乘鲸升天,成为仙人。

  对于李白的死,世人似乎并不愿接受他病逝的史说,而宁愿杜撰升仙、揽月的传说,以为李白的一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然而,诗人的心情,是否真的像人们所传说的那般快意?

  李白在当涂所写的《临终歌》,已经远非他昔日的潇洒,“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风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之涕?”诗人在此以大鹏自喻,表达自己抱复无法施展,空有一身才情而无人能识,自悲自叹自矣,读来令人默然伤神,哪里又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迈与自信呢?

  想当年,李白醉酒而来,踩着青阶绿苔,俯望浩瀚的长江之水,聆听拍岸的惊涛声,一生饱经风霜的他寂寞硝魂,环顾四周,难觅知己,惟有一尊还酌江月,哪里还有揽月的豪情。

  传阅李白当年揽月之处,曾有巨石探入江中,后来因为瘫塌,大半滑入江中。山草已经漫过了当年的小径,蝴蝶与蜻蜓成群飞舞。李白墓在山腰,但墓碑上写明这只是衣冠墓,他的尸骨已经掩埋到十几里外大青山的脚下。

  与气象万千的采石矶相比,大青山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平静。旷达恣意的“谪仙人”,最终没有回归自己的故乡——甘肃天水,而是长眠于此,着实令我有些吃惊。大青山海拔375米,远看如黛,山阳清澈明静的青山河静静地流过,典型而又普通的江南秀色,为何李白惟独对此地情有独钟?

  众所周知,李白“一生低首谢眺”,在诗中多次表现了自己的倾慕之情,甚至效仿他的生活作派,如“脚踏谢公屐”,而大青山恰恰是谢眺公暇之余,常来游玩之所,因酷爱青山林泉幽美,他在此地山巅建亭、山腰筑室、宅前凿井,闲居览胜,林下散发,醉中吟诗,至今山上仍有谢公池,谢公井,因此,青山亦名“谢家青山”。

  虽然并非同代人,但能够与自己的偶像喜爱的山水相融,这自然是李白的最大愿望。李白一生有七次游当涂登青山,有“久卧青山云,遂为青山客”之句,并有死后葬身青山遗言,史载“太白平生最爱谢家青山,葬其处,采石特空坟耳。”

  清新飘逸的谢眺,宛如李白的心灵故乡,这里是他心灵发芽之地,也是他落叶归根之所。而大青山这般明净之地,如同母亲温柔的怀抱,恰恰可以平抚李白那颗游子狂乱、寂寞的心。

  李白的一生坎坷不平,空有抱负,却难以施展,惟一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尸骨最终与谢家青山融为一体。诗人的灵魂去追逐前人的身影,而后人,却用采石矶登仙的传说,为他的一生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青山之下躺的是寂寞的身体,那是李白自己最终的归宿;而采石矶中,却埋葬着永远不逝的灵魂,那是全体中国文人的心灵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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